《種子》長篇小說（70）

《種子》（70）

萬珂與萬母的關係，不是我眼中所見那麼顯淺，是用多輩子修來的。每個能相遇相識的人，背後都有這種難以考究的緣份嗎？麥澤和外賣哥、龍知梓和寒菲、我和萬珂、大輝和莊鄒…我們這八個人之間…因我們八個而相識的人…

不！太消耗腦汁了，腦細胞快要死掉一大半…我很需要找個和我差不多低水平的人聊聊天，將我拉回現世。最佳人選，非大輝莫屬！

和平日一樣，我沒有敲門，逕自開門直入大輝房。「大…」還未及發出半粒音，我已被眼前景像嚇得迅即掩著口。莊鄒在床上熟睡，除了清秀的臉蛋、雪白雙肩和纖幼雙臂外，全身都在被單下。站在她身邊的，是全裸的大輝，他也被我嚇得愣住了，和我四目交投…

花園內，暗昏黃燈光下，我們在藤椅上躺著，開始大男生之間的話題。

「你點開到隻門？我明明有鎖到！」大輝摸不著頭腦。

「算啦！呢啲唔係重點。重點係…」其實我也不知道甚麼是重點，因為所有事情都是重點。「你有無戴套？」我挑來平日長輩們最關注的那一點。

「有！必須有！」大輝聽見我的語氣中不帶批判，繃緊的臉容才略為放鬆下來。「十六歲開始，銀包入面長期有兩個。」見我一時語塞，接不上話，他才繼續說下去：「老豆畀嘅！佢當年就係一次中獎，娶咗老母。所以一直引以為戒，仲送咗一大盒畀套俾我做十六歲生日禮物。」屈指一算，大輝比我大兩年，現在該有二十歲。

「仲以為你玩慣…」我見大輝瞪著眼，逐把未完的玩笑吞回肚中。「我聽朝係咪要開始叫莊鄒做阿嫂？」我想知道他們會否公開戀情。按性格推斷，大輝恨不得馬上大鑼大鼓，向全世界宣佈自己終於有人愛。

「咪呀你！佢以為我四圍唱就大檸樂！」他大吃一驚，從藤椅上彈起來。「佢都未話要公開！千祈唔好亂嚟！」他日後必定是個老婆奴。

「冷靜！冷靜！我唔叫…」我連忙安撫大輝。喜歡和大輝聊天，皆因他的反應很率真、很惹笑。「其實…」我認真細想，察覺有點兒不對勁：「莊鄒同你係咪已經正式一齊？」這問題聽來很反智，但莊鄒那麼為人飄忽、前衛，她一日不正式承認，她和大輝之間仍存有變數。

「我無問到咁清楚。我驚佢怕羞。」他才是害羞的那位！臉紅了，靦靦腆腆的搔著後腦。

冷場了好一會。

縱使心裡有大量提問，但我故意忍著不開口。我要待大輝主動打開話題，講他最想講的說話。畢竟，他才是故事的主角。

「做完之後，成個人都好放鬆、好舒服，個腦空白一片，攬住莊鄒瞓著咗。唔係瞓咗好耐，不過頭腦清醒咗好多。」躺卧的大輝，望向深沉的夜空，露出幸福的微笑。「發現自己平時顧慮太多，好多嘢都唔敢做。所以，我決定…」他頓了頓，瞥我一眼，確認我專心在聽。「再打MMA！」雙拳緊握，嘴角大幅上揚。

「好喎！支持你！」我興奮得彈起，和他來個擊掌。「莊鄒一定好開心！」

「我都覺得係！」大輝平日的傻氣驟然消失，剩下熾熱的鬥心。

多聊一會後，睡意漸濃的我嚷著要睡覺，精神奕奕的大輝只好無奈地終結話題。

回房路上，我們巧遇捧著兩杯咖啡的寒菲。

「知梓，諗計，鬥Die-hard。」寒菲的表情很複雜，看不出她是喜是悲。

「我都想去聽下。」我強撐沉重的眼皮，想要關心一下默默懷念著梓銳的龍知梓。

書房內，燈火通明，龍知梓埋頭苦幹，寒菲在旁侍茶奉水。看來有寒菲在此，我實在不必擔心龍知梓。二人相視而笑，溫馨曖昧，顯得我和大輝這兩個電燈膽十分礙事。

平日和龍知梓相處，多半是輕鬆耍樂的場面，罕有看見他投入工作的模樣。唯一一次牽涉工作，該是在醫院大堂看見龍知梓被記者包圍。那份處變不驚的鎮靜，在我腦海留下深刻印象，亦是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龍知梓之間有著差天共地的分別。

當刻，鴉雀無聲。書枱前的他，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地讀資料、寫筆記。停不了的手中筆，散發出對世事的瘋狂執著。就是這份執著，令他比我等凡夫更為優秀。那差距，是沒可能收窄的。

終於，筆桿能夠稍息一會。龍知梓吁了一口氣，拿起半涼的咖啡，向我和大輝露出微笑：「悶親你哋？要唔要睇下手稿？」

我搖搖頭，仍然深陷於寂靜的餘韻當中。好奇的大輝則走近書枱細閱手稿，邊看邊點頭。

「點解你咁想推翻捐助制度？」大輝問得好。龍知梓雖然天生就是認真做事的人，但剛才的專注，不能單用「認真」一詞就可以徹底解釋。「如果推翻成功，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或者你試下咁諗…」龍知梓接連細數多個簡介會沒有提及的利弊。這個行動，會為他個人自身、普通學生、Die-hard學生、家長、學校、龍氏集團、甚至整個社會風氣，帶來革命性的改變。「我嘅最終目標，唔係『利』或者『害』，而係變數！」很擔心，他將再次變成瘋狂的野獸！

*****（待續）
如喜歡本作，煩請大家訂閱和分享！
亦請到FB專頁讚好及追蹤！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