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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夢》微型小說

《驚夢》微型小說 秋風起,明月高照。四下無人,但有一個蒼老的身影,正在荒涼的小徑上緩緩前進。那小徑的存在,不大多人知道,因此沒有來打理的人。小徑的兩旁種滿細葉子的樹;路面舖滿落葉,紅的、橙的、黃的,好不熱鬧。儘管它是如何的繽紛,它仍是寂寞的。這突如其來的一連串腳步聲,像是一片清泉,為乾枯的小徑帶來一線生氣。    一步一步,身影越見沉重,有如她的駝背子,成為一個包袱。其實,最沉重的還是她的回憶。彷彿仍在的僕人都前來迎接,尊敬地親吻著主人踏過的路面,卑躬屈膝。就是這一份榮耀,使她不能忘懷,成為她一輩子的烙印。她的每一步,都為枯樹帶來生命。遍地葉子活起來,回復翠綠,重新回歸母體。身影漸漸抬起頭來,接受她原有的光榮。掌聲熱烈響起,賓客夾道歡迎。四處都是讚美聲、歌樂聲,琴弦和奏,一片昇平繁華。就是這樣了!這刻的她又豈可吝嗇她的美麗!她把帽子一拋,眾人驚呆了,消失了。    原來,這只是一場夢。是她親手摧毀的。她仍舊老態龍鍾,步履蹣跚,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太婆。往日的青春美麗,永不復見。    好不容易才打開大門。漆黑的,沒有半點光。老太婆的手是顫抖的,小小的鑰匙變得沉重,從她手中掉下了。「叮」的一聲,鑰匙掉在地上的一剎,整間大宅的燈亮起來了。那都是古老的油燈,刻著最精緻的幾何圖案。在燈火的照射下,白色大理石地面都變得花斑斑,卻不落俗套。配著古色古香的血紅石牆,幾根擎天大柱,都變得人性化起來。    老太婆不再覺得蒼老,變成絕美的一個貴婦。她褪下全黑的貂毛斗篷,一手遞給管家,一手接過煙斗,抽起大煙來。那是檀木造的煙斗,碩果僅存的一個,千金難買。她抽著香氣撲鼻的大煙,只覺享受。穿著半透明的高貴晚裝,躺在又綿又軟的床上,眼睛半開半合的她,意態撩人。半掩著的胸脯,配著呼吸的節奏,一起一伏,看得門後的人心癢癢的。    很熟識的眼神。是他嗎?不!絕不!他的眼眸已永遠的緊閉著。那麼,那是誰的眼眸?她睜眼。沒人在。    又一個無夢的雨夜。她動身到大廳走走,希望找到他那不復見的身影。沒能。整個大廳空洞洞的。每一步,都引發無限的迴響。咯咯咯,高跟鞋的主人獨個兒跳起一支雙人舞來。孤單的人,才有能跳出絕美的雙人舞來。雪白的兩膀在揮動,在黑暗中留下光影。每一粒汗珠,都代替著已盡的眼淚。她像燈火一樣,打破了漆黑的陰沉。

《絕美的絕望》微型小說

《絕美的絕望》微型小說 「又一個靈了。」它像一粒壽命已盡的星,悄悄地殞落了。有人覺得這是悲哀的事,但世上值得悲哀的事,又何止這一件呢? Vincent 對此已見怪不怪。星會落,人會死,一切的靈在他血紅的眼眸裡,飛昇了。那些悲哀只是一抹光,轉眼間便掠過。「其實,這也沒甚麼值得悲哀。」 Vincent 躺在深黑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品嚐著色澤通透的陳年紅酒。一切都是淡淡然。酒色映入他的眸子,使血紅變得新鮮。看入他的眼裡,只覺有股熱血將要凝固。他的眼,向來都是無神的。只有在星落靈飛的剎那,那股熱血才活起來。       酒醉血凝, Vincent 睡著了,世界又再光亮起來。這個早上, Vincent 沒有夢。這也難怪的。看著星落靈飛,畢竟是一件愁人的事,儘管一切於他都是淡然。他從沒接觸過生離死別,卻活在生與死之間。他的小屋,位於生間死界之間,一個半生不死的領域。曾有人問他:「你不怕這陰陽怪氣的地方嗎?」他笑了笑,搖搖頭:「難得無人來騷擾!」 Vincent 就是這樣子的!他有著可愛的娃娃臉,卻欠缺一份該有的青春活力。他的青春活力,都花在喝酒上。那是一件多美好的事!酒醉了,就不用看著星落靈飛了。    Angel 把一切都看在眼內。她每天都在偷望 Vincent 一舉一動,但從無踏前一步,跟他說句話。她不知道這是何樣的情感,只知道自己著迷了,縱使 Vincent 不知道門後有她的存在。 Angel 每天都到小屋來偷望他。她愛他的雙眸,血紅的,充滿誘惑的。尤是他酒醉入睡的時候,半開半合的眼睛,似是不甘心就此放棄看這花花世界的機會。花?他真的需要一朵花。聽聞,最美的花是栽種於天涯海角。但任誰都知道,地球是圓的,根本沒天涯海角。    還記得許多年前,地球還是方的時候,年輕的 Angel 快要與至親面臨死別。那絕不是 Vincent 眼中的淡然。原來,生命是那麼的脆弱無助。 Angel 合上眼,靈飄昇了。她看見白天裡的繁星,一樣奪目耀眼。飄呀飄,越過生間,快要到達死界。心情是何等的激動。但就在半隻腳正要踏入鬼門關之際,她的目光與 Vincent 那血紅的雙眸對上。一股引力把她引領到小屋前。推門內進。那是無盡的走廊,兩邊排著無數的參天大門。木門、石門、金屬門、玻璃門、寶石門…一扇又一扇,琳瑯滿目。 Angel 耐心地推開每一扇門,去尋找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短篇小說(05)大結局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05)大結局 「再過十年,當我年華老去,你仍會這樣愛我嗎?」我是最普通不過的小女人。害怕改變,害怕老去,害怕死去。 「只要你需要我的愛,我就會一直愛你。」你肉麻得窩心。還是現在的你較可愛,會開玩笑,懂得呵哄我。在學時期的你簡直是一頭蠻牛,脾氣暴躁,衝動魯莽。 「你是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口甜舌滑?」我打趣道。 你低頭望我,目無表情,臉色慘白。你眨眼的瞬間,身後現出熊熊烈火。圍著你的乾柴枝冒出濃濃黑煙,你的皮肉被 薰黑、 燒溶,你的脂肪滲出誘人香氣,你的森森白骨純潔無瑕。 你的家人撿起你的骨灰,裝入小瓶內,離開。在旁偷窺的我這才敢步近,收集餘燼。雪白的你和炭黑的柴灰混和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我妒忌那柴灰。 吞下。 我要消化它,我要留住你。白皚皚的你從此留在我漆黑的體內,天荒地老。 強烈的焦味自喉頭湧上腦袋。頭痛欲裂。我使力按著頭上的舊傷口,擋著將要破繭而出的殷紅。傷口裂了,溢出無力的血。濃稠黏漿,是愁人的感覺。你死抱著我,拼命將我拖向小巷。我的身體不聽喚,想跑,卻跑不動。我的意識不聽喚,想清醒,卻又模糊起來。 我抬頭望你,你的腦袋同樣開了洞。赤血染紅你的眼,沿著你的臉頰往下流, 滴入我雙眸。你沒有放開我,死命的拖著我,跑向小巷。 雙雙倒下。面對面,你眼望我眼。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在望著我,抑或只是單純地瞪大了眼。 我沒力氣合上眼皮。我猜,你也是。 最後,我陷入一片帶紅的黑。 當我恢復意識時,整個世界已然一片皚白。白布掛樑,白衣披身。唇色蒼白,臉色慘白。溪錢是蒼涼的白,燭淚是委屈的白。自此,你成了白的代名詞。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想起你,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擦身而過的每個路人都穿著白衣裳,長有你的臉。是你!是你!是你!漫天遍地均是你!美妙的時刻!我哈哈大笑起來,興奮地上前細看每個你。 有些驚慌尖叫,有些敏捷地跑開,有些厭惡地推開我,有些伸手在我的胸脯上打圈轉,有些直接拉我到小巷裡去拳打腳踢。 金錢財物首飾被搶劫一空,保暖衣衫被扒光,我赤條條地被埋在染紅的雪堆裡。 我不喜歡這片紅,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它生起無比熟悉的感覺。紅,是你憤怒的雙眸,是我頭上的傷口,是熱血的詩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短篇小說(04)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04) 世界累了,重歸寧靜。你已然入睡,我呆望窗外銀月,思考你的說話。 難道,如你所言,我一直找不到「我」,是因為我沒試過藉由「你」去體驗「我」? 如果「我」是確實存在的,那又何需要藉「你」的存在去體驗? 除非你我本為一體,沒有你,就沒有我。 對。如果當日沒有你,我已然不存在。 想不懂,為何當日你不放棄我,就此逃去?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人會怪責你。問誰都想和愛人共度每個月落日出,想和家人閒話家常,想和朋友嬉笑耍樂…人生的每個片段、每個感覺,全都構建在關係之上。這就是「藉由『你』去體驗『我』」的意思嗎? 月落日出,微弱的光線下,黑與白變得相似,卻硬是找不到平衡點,成不了灰調。 你要起床上班去。我為你備好梳洗用的毛巾和溫水、暖胃的白粥與飽肚的糕點。用餐後,你頂著燙貼的短髮,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去。 「你今天笑得很美。」臨行前,你突然回首笑問:「想通了甚麼?」 我頷首微笑。 「要和我到街上走一轉嗎?」你豁 然 舒心。 「不怕嗎?」我擔心自己會為你招來話柄。 「誰會怕和自己上街?」你捕捉到我的思路。 我倆漫步大街上。晨光初耀,朝雪微溶。落在寒衣上的小雪花,有如新娘的嫁衣,純潔而動人。你嘴角微揚,懶理旁人的異樣目光,主動挽起我的手臂。輕輕一個舉動,完美填補我多年 遺憾 。 我是個不能活在陽光底下的人。我是屬於暗黑的世界,只能在昏黃黯淡的舞池展現出最美豔的一面。絕美的花姑娘,永遠比不上你的新娘那樣美。 我渴望身披白色嫁衣,頭戴白色曳地長紗,戴著白手套,手捧紅玫花束。你架著黑色大禮服,配上白襯衫、黑領結、白手套,手捧黑色高帽。我倆挽著手,在儐相和親朋好友的祝福下,完成莊嚴神聖的婚禮… 你的家人討厭我,說我永遠沒資格成為你的妻子。你二話不說,離開家人,和我私奔,共住租來的狹小房間,齊齊找工作謀生。 「找別的工作,不要留在舞廳。」你介懷自己的女人與他人調情。 「頭傷以後,我的思緒極為紊亂,沒能勝任『正常』工作。我連倒夜香也幹不來呢!」我帶笑自揭瘡疤:「現在只懂說一些詩情畫意的話…」 你眼泛淚光,不置可否。我的情況,你比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短篇小說(03)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03) 銀白月光下,廉價窗紗的針步更顯疏落,擋不了甚麼。它純粹是一層虛設的心理屏障,以便用家自欺欺人。 「在想甚麼?」你的臉湊近我的裸背,鼻息噴得我背癢癢的:「還沒找到意義嗎?」 我轉身,沒回話,隨你把臉埋在我的胸脯間。 「為何偏要這麼辛苦?」你的臉向上游移,移到我的眼角,吻走我的苦淚。「何不乾脆接受我告訴你的答案?」 「因為那是你的答案,不是我的。」我愛你,因而拒絕將自己變成你。 你眼珠子一轉,神色又再變得鬼馬:「其實,答案一早存在於你心間。若不知道自己的答案,你何以會知道我的答案和你的答案不同?」你反問,想把我擊倒。 「這是取巧。藉著否定你的答案來肯定我的答案。」我莞爾一笑,用指尖挑一挑他的耳珠:「若果你不在我的身邊,我豈不是沒能找到答案?」 「我怎會不在你身邊?」你吻著我,讓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邊。」 十年。當身邊眾人以不同形式離棄我時,只有你仍在我身邊。我們攜手由熱血的學生,蛻變成繁華 盛世的犧牲品。 你唸誦《雙城記》的名句:「那是最好的時代,那是最壞的時代;那是智慧的時代,那是愚蠢的時代;那是信任的時代,那是懷疑的時代;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之春,那是絕望之冬;我們應有盡有,我們一無所有;我們直奔天堂,我們直奔地獄…」 沒有我們的卑賤,就沒有他們的高貴。我們的卑賤成就他們的高貴。卑賤的我們比高貴的他們更高貴,高貴的他們比卑賤的我們更卑賤。 你突然翻起被鋪,扶起我。牽我手,輕托我的背,和我踏起慢三步。漆黑的房間,反射白月光的人體。烏亮的煩惱絲,白晳的皮膚。深不見底的黑瞳,水潤亮麗的眼白。 「藉著『你』,能體驗『我』的存在?」我依偎在你結實的胸膛。 你沒開腔,默默用心跳聲作答。 *****(待續) 如喜歡本作,煩請大家訂閱和分享! 亦請到FB專頁讚好及追蹤!謝謝! https://www.facebook.com/%E5%A4%A9%E6%B4%9B%E5%8D%A1-1844883209067528/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短篇小說(02)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02) 這種執迷,萌芽於青 澀的年華。曾經,救國救民是生存的唯一意義,也是我和你之間的唯一話題。 那一天,報章上的戰爭消息刺激了你。你氣得咬牙切齒,喊打喊殺,發誓要打倒入侵者的國,殺他們片甲不留。我欣賞你的志氣,但我不識趣地補充一句:「當然要把他們打走、要他們道歉和賠償,卻絕不能對他們生起趕盡殺絕之意!」 火燒心,懷著剎那的衝動,你摑了我一記耳光,咆哮大叫:「難道你要等他們再殺回來?」話語間,恐懼多於仇恨,情感多於理智。 「哪會殺得盡?你看!他們不也是想將我國滅掉,我倆不也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商討如何反擊!同樣,我國亦沒能將他們根除。結果就是他們會好好的站在那邊,商討如何反擊我國!」我掩著滾燙的臉蛋,強抑眼淚:「我們想到的,他們也會想到。」 「不要將我們和他們混為一談!」你的語氣略為收斂,眼神沒有剛才的兇狠,負面情緒盡洩在報紙之上:「也不要將我和你混為一談。」 報紙碎成漫天飛花,就像 旗袍上的碎花那樣淒楚。 完事後,你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我也沒有睡,側著身子,背對著你,面對著旗袍上的碎花圖案。我的旗袍是溫柔謐靜的黑,上邊有細細碎碎、白裡透紅的桃花圖案。那點微弱的紅,像憤怒的眼,又像無力的血。 那一朝早,天還沒有亮得透,泛著教人倒胃口的魚肚白色。我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匆匆忙忙整理衣衫,應門去。門後是焦急如焚的你。你說大馬路那邊出亂子,需要大家聲援。 我擦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跟你去。路上,遇到不同院校的學生,大家同樣神色凝重,快步急步疾步,步向遊行大隊,加入其中。差不多的髮型,近乎一式一樣的衣著,同樣的年輕熱血,再也分不出我你他。 同喊口號,同舉旗幟,來到大馬路。 我隊當中,不知是誰,用激昂的聲調,喊出沙啞不清的一句說話。我聽不到那人在喊甚麼,相信附近的人也聽不見。但在氛圍的感染下,我隊中人紛紛叫好。氣氛越炒越烈,在場眾人相繼紅了眼。 你額角青筋暴現,眼睛滿佈血絲,仇視著我隊以外的所有人。你只看到張張醜惡的臉,卻對多支火槍視而不見。 槍聲四起,我隊陣 營 被打散,你我齊齊奔向小巷。百多步的距離,成了一輩子的夢 魘 。混亂間,我被硬物擊傷頭部,血流成河。 你死抱著我,拼命將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短篇小說(01)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01) 舞台上燈光璀璨。鋼琴手、低音提琴手和鼓手隨心情奏起悠揚 爵士 樂,似醉非醉的雙眼放肆地打量著年輕歌女的背影。頭、頸、背、腰、臀、腿、踝…由上而下,自下至上,不停幻想著、愛戀著。台上樂聲更見淫靡,台下舞客更見放肆,雙雙對對的踏起醉人舞步來。楚楚衣冠之下,盡是半醒的軀殼:將白晝裡的自己拋諸腦後,只求在黑夜裡來一支迷失的慢三步。    一,二,三…    一,二,三…    「你是誰?」你問我,口腔滲出一陣濃烈酒氣。我認得,那是經理在上個月花大錢購入的伏特加。    「我是『我』。」酒過三巡,我迷糊地交出自以為最好的答案,不想在高深的你面前出洋相。    你竊笑,讚我很可愛,但也給我一個小建議:「你該答『我是紅桃』。」    「我的答案有錯麼?」望著你的象牙白西裝,我鼓起兩腮,深深不忿。「紅桃」是經理給我起的藝名。奈何我打從心底裡生厭這名字。我不喜歡紅,也不喜歡逃。    「沒有錯。不過沒意義。」你輕托我的下巴,就像要小貓咪抬頭那樣肆意。    我側過臉,嬌嗔帶笑地躲開你的逗弄。「若果,『我是我』是一件沒意義的事,難道『我是紅桃』會更有意義?」我不解,頭痛欲裂,不得不放下酒杯,後仰在黑皮椅背,瞇眼捕 捉 閃爍迷人的水晶燈光。 「當然!『紅桃』能賺取收入。有收入,才能養活自己。養活自己,才能繼續思考做『我』是否真的沒意義。當『我』沒收入、活不了,那做『我』的意義,不也不存在了嗎?」說得興起,你竟變成小孩子,嬉皮笑臉,失儀地跪在地上,一頭埋在我的大腿間,在黑底碎花的絲質旗袍上磨蹭,嘟嚷著:「先讓我稍息一會。今晚才告訴你,當『紅桃』的意義!」 「好。我等你。」我低頭微笑,笑你伶牙俐齒。其實你的牙齒很好看,白得發亮。 我和你赤條條地在床上水乳交融。二元,一體,互化。 將我壓在胯下,你在我耳邊輕輕吹氣:「領略到意義沒?」 分不清你是有心或無意,發問的同時,你竟對我施力,讓我嬌喘得吐不出話來。 「那就繼續想想吧!」你是塗滿毒藥的蜜餞,給我歡愉,給我傷害。 我不明白自己何以會對你如此著迷,正如我不明白自己何以會對「我」產生執迷。 ***

《有鎖櫃》隨筆

《有鎖櫃》隨筆 我為自己的工作枱而十分自豪。文具在筆筒裡,書本整齊排列在架上,小雜物全窩在塑膠籃裡,小紙張會被大大的色蝴蝶夾緊咬著…整齊利落,有條不紊。同事們以為我自小就是這麼整齊,但我偷偷告訴大家:這只是我近年的習慣。    多年以來,我的房間都是亂糟糟的。有時候,我會辯說這是「亂中有序」;有時候,我會直認自己就是喜歡收集很多形形式式的小雜物。儲物盒、小錢包、玻璃容器、貼紙簿、小鎖頭連鑰匙…真的「收集」而已,未曾使用過。    喜歡它們的造型嗎?很多女生都愛收集漂亮可愛的東西。「可能吧。」我隨意應道,不欲多談。    年紀漸長,情況仍然沒有好轉過。在母親的嘮叨下,我偶爾會著手執整房間,但每次丟棄的東西終究不多。結果,收拾以後,房間仍然凌亂得慘不忍睹。    有誰會料到一切亂象最終止息於一個有鎖櫃。那是最普通不過的有鎖櫃。普通的木紋膠板飾面,普通的板材,普通的金屬鉸,普通的鎖,普通的鑰匙。組合起來,就是最普通的、最基本的…安.全.感。    我手握整套鑰匙,不需再擔心媽媽會趁我不在家時翻找我的東西,不需再擔心爸爸在缺錢時偷我的錢,不需再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去擾亂兩老的視線,不需再在離房前記住眾多小雜物的方位去辨別有沒有人偷偷動過我的東西…    真的,我一直需要的只是一個 普通不過的 有鎖櫃而已。    *****(完) 如喜歡本作,煩請大家訂閱和分享! 亦請到FB專頁讚好及追蹤!謝謝! https://www.facebook.com/%E5%A4%A9%E6%B4%9B%E5%8D%A1-1844883209067528/  

《浴室裡的言情小說》隨筆

《浴室裡的言情小說》隨筆 那是智能手提電話尚未面世的年代。    女親喜歡到書店租漫畫和小說看。每次帶著剛租來 的書 回家,她就會蹲廁所,一蹲就是一小時。她蹲完以後,小說會待在浴室裡的膠架上,靜待她下次到來。女親租得最多的是台灣言情小說,封面上多是如花似玉的美人。瓜子臉型,水靈大眼,櫻桃小嘴,冰肌嫩肉,古裝時裝俱備。女郎美麗動人,但書名卻老土得笑歪嘴。我早已忘掉確實書名,依稀記得部份常常被使用的字眼:嬌妻、總裁、郡主、千金、暴君、女當家、寵妃、豪門…光看書名,我已大概猜到小說內容,總也提不起興趣翻閱。    某天,女親租了三本封面風格迥異的小說回家。其中一本,純白的背景上,沒有淺笑美人壓場,換上了冷豔女郎的側影,手執長劍,滿地肢離破碎的 櫥窗公仔, 構圖神秘而浪漫。我心想:怎麼連她也中了毒?我早在學校見過要好的女同學捧著同一系列的小說在課堂間偷偷閱讀,知道那是帶有奇幻元素的愛情小說。以為那只是騙女學生的洗腦小說,沒料到已屆中年的女親亦同樣被荼毒。    抵不住好奇心,我翻開了小說。    平日多接觸西洋翻譯小說,我習慣那種平實的風格。對手上這本筆風華麗、橋段變態、情感激烈的小說,竟起了驚豔的感覺。作者喜將主角的境遇推到極端,再遇上一個又一個苦難,然後情人一句情話又會令主角甘願承受一切,咬緊牙關挺下去。這樣的橋段重覆又重覆,然後來個淒美的結局或大團圓結局,訴說愛情的不朽和神聖…看的時候會覺得很刺激;惟當合上小說時,腦海裡細碎感覺過於散亂,組織不了甚麼值得回味的。    離開浴室時,雙腿有點麻。抬頭望望掛鐘,頃刻間清醒萬分:像付了數十大元買票到戲院看喜劇,當刻沒頭沒腦地笑了,離場以後卻說不出深刻之處。嗯…該是我太認真,竟奢望能夠從娛樂消遣的東西上有甚麼得著。算了吧。我不慣感性思考,注定與愛情題材的小說無緣。    多年以後,女親已沒有蹲在廁所看小說,女同學們由啃愛情小說變為在現實生活中著力尋愛。    我偶然在書局閒逛,發現那位作家的愛情小說仍在書架上佔一大席位。看著永不老去的封面女郎,我依然沒有那種看愛情小說的衝動。 *****(完) 如喜歡本作,煩請大家訂閱和分享! 亦請到FB專頁讚好及追蹤!謝謝! https://www.facebook.c

《屋簷水點點滴》微型小說

《屋簷水點點滴》微型小說 C 太太焗製的蛋糕很好吃, 廣 受街坊歡迎。不少女鄰慕名跟她學造蛋糕,務求以一手好廚藝哄家人開心。 C 太太喜見自己的手藝能夠幫助其他主婦促進家庭和睦,因為她深知家庭對每個女人的重要性。    ***    想當年, C 太太風華正茂,不乏裙下之臣。但她偏偏愛上毫不起眼的 C 先生,對公子哥兒們的追求不屑一顧。「我絕不會跟我生父一樣。」花前月下, C 先生情深款款,信誓旦旦,得到美人點頭一笑。    婚後,她一手一腳將家中大小事項打理得頭頭是道,好讓丈夫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專心創業。時光飛逝。工廠業務蒸蒸日上, C 先生那白手興家的故事成為街頭巷尾的佳話。不過,那個故事裡沒有 C 太太的身影。    她是空氣,不可或缺,但不是每個人都看見她的重要性。    不要緊。她心甘情願,因為 C 先生曾經 盛 讚她親手造的蛋糕天下無雙。    ***    又一個香氣四溢的蛋糕新鮮出爐。純白的忌廉表層配上鮮豔奪目的水果,蛋糕色香味俱全,至臻完美。    C 太太將蛋糕一分為五,取了四份到廳給眾人分吃,留下一塊給自己忙完要事後享用。她還細心地斟了四杯橙汁,給大家伴著吃。香甜加微酸,上佳的配搭。    長子和次子垂涎三尺,不消一會已清掉整份蛋糕和橙汁。幼子向來不愛吃蛋糕,將自己的一份讓給久未相聚的父親吃,僅喝下橙汁解渴罷。 C 先生剛從內地回來,疲累萬分,也就沒多話,囫圇吞下兩份蛋糕和橙汁。    看見難得的父子同堂,再加上自己為大家花盡心思炮製的蛋糕, C 太太心裡泛起莫名的滿足感。    ***    半個月前, C 太太根據消息坐車前往內地某城,跟蹤家婆和 N 小姐去到某幢住宅。親眼看見冷待自己的家婆,對 N 小姐疼愛有加,言談甚歡,甚至親手為 C 先生和 N 小姐煮早餐。    C 太太晴天霹靂:這不就代表家婆承認 N 小姐的地位嗎?    C 太太上前質問。豈料家婆竟表明贊成 C 先生向 C 太太提出離婚,再娶 N 小姐為妻。 C 太太力數家婆的厚顏無恥,家婆力斥 C 太太對 C 先生的事業無貢獻…你一言,我一語,加上長年累月的積怨,二人頓時勢成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