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66）
沒多久，萬珂醒來了，勉強能坐直身子，倚在我肩膀。黑蛇數量大幅減少，體型亦變得幼小，病懨懨地蠕動著。「我個腦輕咗好多，淺層意識感覺實在同平靜，無咁混亂、迷惘。」昏頭昏腦的她，盡力向莊鄒描述身體和意識上的轉變，生怕下一秒不知會發生甚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思路清晰，少咗好多失控嘅零碎畫面，估計係登仔嘅回憶或者幻想，唔係好分得清…登爸登媽、同小學同學絕交、俾Die-hard Evil圍毆、咸濕嘢…少咗八成！」她尷尬極了，滿臉通紅，不再數下去，轉到下一個要點。
「而有關我嘅畫面同片段，就多咗好多。好似入咗用我做主題嘅博物館！雖然未必全部係真實事情，但係我都好開心！」她笑得很甜蜜。「由深層意識去到淺層意識之前，我感覺到引力嘅力量只有輕微減弱，但係成個氛圍都唔同咗。黑蛇數量大幅減少，反而出現咗之前無嘅金光，一團團咁。金光數量唔多，不過都幾強烈，比我自己嘅金光明顯熾熱好多…」當然！那是我對你的愛！
轉堂鐘聲響起。
老師甫離開課室，麥澤就立即衝出來，爭取時間和莊鄒、寒菲交換消息。麥澤聽罷剛才的事情，也感到難以置信。「阿言？龍知梓話阿言琴晚突然話辭職，仲堅持要即刻走。無論點樣挽留都無用。最後佢要求阿言帶佢去飛車作為代通知金。跟住飛咗成晚車，天光就直接返學…唔怪得龍知梓今日有少少反應遲緩…」
她還拿來「義工申請表」給我們填寫：「填咗就代表確認你哋喺校董會臨時徵召嘅學生義工，用上課時間嚟Dracula
College幫手籌備講座。咁就可以用呢個原因同Tepes College嗰邊交代頭先嘅曠課。」
「咩講座？」想不到，大輝反應奇大：「頭先英叔提過，龍知梓想我哋出席一個極之重要嘅講座，話係關乎所有龍氏學校嘅未來。」
不巧，下一節的老師來了，入課室前瞪了麥澤一眼。麥澤只好匆匆留下最後一句：「上校網搵，『捐助制度革新事宜』簡介會。放學後，禮堂開會。」
捐助制度（謔稱Die-hard System）是最為人詬病的一個政策，校園內外一致聲討。真的只是「聲」討而已，沒有其他實則行動；更要命的是，聲討者隨時是最願意一擲千金、送子女入讀龍氏旗下學校的人。所以捐助制度的基石根本是穩如泰山，每年為龍氏集團帶來相當可觀的收益。
為何會出現革新事宜？寒菲說…
自校董會卸任前，龍知梓寫了一份企劃書，建議廢除捐助制度。詳細闡述既有制度的利弊、何解提出此建議、廢除制度後的風險評估、從其他方面新增收入，代替既有捐款…詳細的企劃書、充足的數據和參考資料、中英對照（部份校董自稱不太明白中文），根本沒被退回的原因。
若以正常途徑（一式兩份，郵寄或速遞至校董會的辦事處）向校董會遞交企劃書，那肯定會被故意拖延。所以他決定一式十份，分別速遞至所有校董的個人辦公室，包括龍老先生。
驚動了至高無上的大老闆，無人膽敢怠慢，紛紛趕在龍老先生開腔前作準備，找理據否決議案。
會議室內，龍老先生沒有現身，僅透過視像和校董們（包括即將離任的龍知梓和即將就任的龍知銳）開會。
「我未有時間，淨係睇咗標題…不如收集校內上上下下嘅意見，包括所有學生、家長、職員。整理好之後，再約時間開會。」沒有表明支持龍知梓，也沒有否決他的建議。「如果可以，下次最好有幾個草案，可以作討論基礎。」
「不過，到時知梓已經唔係校董喇！只係一名普通學生，或者Die-hard學生。」他對著龍知梓慈祥地微笑，提醒各位校董不用優待他，也不要特別打壓他：「未必可以入嚟開會。」說得這麼明白，在座各位都清楚龍老先生的用意：他想看看龍知梓的實力…
一動不如一靜，乃大部份校董的共識。龍老先生提出的基本必要事項，大家都有照著辦。
但偏偏有兩個年輕人—龍知銳和龍知靈—還額外多做了一步，最吃力不討好的一步：提出方案。
學校收集資料同時，二人已分別著手於方案的起草。主體以自己的想法為基礎，再以Die-hard學生的角度作包裝，望能增取Die-hard學生和家長的支持，支持保留制度，只作少許改善。
Die-hard學生，佔了整體學生數量一成，但他們每年所捐助的金額（未計學費），卻是其餘學生所繳學費總和的二十倍！
「家長咁有錢，點解會揀一間有普通學生嘅學校？清一色有錢仔女嘅學校，教學質素同師資都應該會好好多！對住班Die-hard，呢度啲老師似家傭多過似老師，連教書唔敢太盡力。」大輝和我差不多想法。作為龍氏校園的一分子，我倆早已習慣此等不公平待遇，沒有生氣，反而對家長們的選擇感到奇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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