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44）
整整一個星期了，還沒有任何高階修行者傳來回覆。
莊鄒每晚堅持channeling問資料，以致精神過度虛耗，最終倒下了。放學後，除了龍知梓和外賣哥，其餘人士第一時間去探望她。莊鄒在病床上迷迷糊糊，情況看來危急。
「唔係身體上嘅病。」莊爸擔憂亦無奈：「我完全幫佢唔到。」
「表意識開始散渙…」麥澤替莊鄒作簡單檢查，查看她的眼球運動、手腳對外界刺激作出甚麼幅度的反射動作、口裡喃喃說甚麼…
麥澤雖不擅於精神上的異能，但渴求實用知識的她，一直有和莊鄒就精神方面的知識作討論交流，所以對目前情況略懂一二。「隨時會陷入深層意識當中，對外界刺激唔會有反應。」
「植物人？」寒菲不禁驚呼。
「你可以咁樣形容嗰個狀態。」麥澤見大家被嚇得目瞪口呆，立即換上樂觀的口吻：「不過唔使太擔心。唔係受到外來傷害或者內部受傷，加上佢訓練有素，絕對有能力喺深層意識繼續保持清晰思考。所以呢個反而係佢休息同復原嘅好時機。」
「俾個安靜嘅環境佢，會好啲？」萬珂按常理作出推論。
「係。」麥澤點頭。「我諗住今晚留喺度，繼續觀察情況。」
「我又留！」寒菲是當跑腿的最佳人選。
「我都留。」萬珂自責極了：「可以輪班。」
「咁我返屋企。騰返間客房出嚟。」我自動自覺，開門離開房間。
一直站在一隅、不發一言的大輝，沒有說甚麼，只是傻傻的跟在我後邊，到客房幫忙收拾。
我有想過，在這刻拿出莊鄒藏在衣櫃內的東西給大輝，鼓勵他繼續打MMA。但見大輝神情呆滯，知道不是時候，逐立即打消念頭：還是不要亂生枝節，徒添不必要的麻煩。
前往小巴站的路，不長也不短，步程約二十分鐘。沿路照明不多，部份街燈甚至壞掉，忽明忽暗。所謂的路，就是馬路和斜坡間的窄泥沙地，不太平坦，偶有一兩條小草伸出頭來，被大輝特意踏扁。
「大輝，唔使擔心喎！莊鄒咁勁，一定無事！」相比他的沉鬱背影，我更留意地面情況。光源不足，夜間走路要特別小心。
「覺唔覺得我好廢？」大輝停下腳步，雙手插袋，抬頭望向燈柱燈罩上方的小鳥。
「廢？」我不明白何解他會把話題扯到這麼遠。「做咩咁講？」
「莊鄒搞成咁，有一半係因為我…」大輝平日大情大性，唯獨傷心失落時，會顯得平淡。
「其實我一早知，嗰次大掃除之後，莊鄒一直暗中託蛇蟲鼠蟻幫手搵傻波。打探到傻波消息，又成日去療養院照顧傻波，煲藥佢飲、幫佢針灸、穴位推拿…傻波最後醒咗、好番。不過，莊鄒叫佢暫時唔好話我知，話想畀個驚喜我。」平淡得，帶點絕望的氣息。
「不過我無出聲，繼續扮唔知，想將事情拖到最後一刻。見住佢由又白又瘦，變到好鬼白、好鬼瘦…」平心而論，大輝的行為的確有可惡之處，但他不是立壞心腸害人，只是在心理陰影面前畏縮而已。恐懼，人皆有之，人之常情也。
「莊鄒搞成咁，係因為我逃避自己製造出嚟嘅問題…」對自己充滿鄙視和厭惡，進而認為自己不應得到好人好事，生出絕望的氣息。
這就是「否定自己」的威力嗎？
一旦否定了最根本的自己，所有常識、邏輯、理性隨即被打壓下去。
難怪四姝一直以來，不厭其煩地提醒我們，千萬不要否定自己。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大輝重新肯定自己。
「你搞番掂所有問題，莊鄒就唔使繼續操勞，少一件事要擔心。」要正視恐懼，絕非易事。但我對大輝有信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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