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洛卡TinokaPencilbox

《同學很懊惱》 【4.06楠藍細語 】B 為了這頓午餐，楠少挑了一間區內著名的中價餐廳，還特意向父母借來一千元。看著富麗堂皇的裝潢，他滿意極了。他曾多次想帶阿藍到此燭光晚餐，可惜自己的荷包從未飽實過，沒能實行浪漫計劃。 縱已跟阿藍分手，他依然想 跟 她在此享用一頓豐 盛的午餐，好好感謝她為他所付出的一切，好好彌補他內心的遺憾。 三位男生在六人卡座坐下不久，馨儀也從 Miss Ko 家趕到。她沒料到自己竟比祈祈和阿藍更早到場。沒有她們在，她深怕自己會活活被志恆瞪死。 「馨儀隨便坐！」楠少輕輕肘撞志恆的臂，示意他不要破壞氣氛。 「謝……謝謝。 」馨儀怯怯道，遲遲不敢坐下： 三位男生並排坐滿卡座的一邊， 志恆 湊巧 在卡座的最裡面。若她現在坐下，就必然要坐在志恆對面；找個藉口到別處先逛逛，明顯是很不禮貌的舉措；如果她坐在楠少或光仔的對面，志恆就會尷尬… … 「坐吧！我不會為難今天的主角。」志恆口裡說得大方，可是表情玄青。 「嗯 …… 」馨儀不敢怠慢，連忙坐在志恆對面，低頭假裝細看餐牌，順理成章地躲開志恆的目光。 直到祈祈和阿藍的到來，緊張氛圍才得以緩解。 楠少本以為自己可以輕鬆面對阿藍，視她如普通同學。但在阿藍現身的一刻，他不自覺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目不轉睛。猶幸身旁的光仔輕輕搖了搖他的臂，在阿藍發現之前成功將他的心神強拉回現實。對！他是為了「告別」而來，絕不能留戀半分，更不能要阿藍背負半分罪疚。 「你們快看餐牌吧！我們已點菜。」楠少知道阿藍會揀甚麼，但他不便再替她點菜。 阿藍已沒有初出院時的迷惘和羞澀，比較活潑和多話。仍然討厭麻煩事，不愛花時間打扮，簡潔地梳著長馬尾。漂亮的卷曲長睫毛為圓圓的孩子眼添了幾分成熟女人味……他仔細記下阿藍的每個表情、每個小動作、每句口頭禪，以便日後回味。 明明是最後一次和阿藍相聚，偏偏不能表達自己的不捨；明明很愛她，卻不能再次擁她入 懷，對她講句簡單情話；明明心痛得想要流淚，可恨他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 因為他愛她。 有一種難受名為「聚餐」。沒能無視內心感受，不能中途離場，不能對在意的人視而不見。必須全程投入，跟著大伙兒的步伐說說笑笑。 阿藍渾身不自在。

《同學很懊惱》 【4.06楠藍細語 】A 與光仔道別後，楠少繼續在街上流連。晚上十時許，才慢步回唐樓。 望著半空的單位，楠少心中竟生起莫名的失落。他曾日思夜想，想要離開這鬼地方。到現在真的能夠離開、搬回去跟父母同住，他又捨不得。 童黨一案曝光後，父母得知家磊是受害人之一，決意要賣掉菜檔、搬家，替家磊和楠少再次轉校，一家人重過新生活。家庭才是永恆的歸宿，其他一切皆是過眼雲煙而已。「永遠沒有甚麼連累不連累！一家人齊齊整整不就足夠嗎？」 單位不大，雜物不多。若有心收拾的話，一日內可以完成。但楠少偏偏放慢手腳，拖泥帶水，望能拖至租約期滿那天。 家磊知道楠少在躊躇甚麼，沒有逼迫他，但也不禁好言相勸：「無論『阿藍姐』再來多少遍，她亦不會想起以往的點點滴滴……」家磊得知楠少和阿藍分手後，對阿藍的稱呼已由「阿嫂」改為「阿藍姐」，避免楠少觸景傷情。 「我知道。所以不會再勉強甚麼。」提起傷心事，楠少難掩失落。 「你不是在勉強自己麼？」家磊道破楠少的偽裝，對他的假堅強、假豁達又恨又痛心。 「與你何干？」楠少竟然真的動氣，罕有地對家磊用上硬梆梆的語氣。 「對不起……」家磊於心有愧，別過臉，避開與楠少的眼神接觸。無論楠少解釋多少次，家磊一直認為是自己將阿藍牽涉到童黨一事裡，將阿藍和楠少的大好姻緣破壞。 「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我該要如何解釋，你才會相信我？」為打破沉重氣氛，楠少浮誇地掩面抓狂。滑稽模樣逗得家磊破涕為笑。「我只是想你笑一笑而已。其他的，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情。」 口裡說得動聽，心裡暗在淌血。 失去阿藍，怎會是小事情！但他還可以怎麼辦？整天哭喪著臉，怨天怨地怨家磊嗎？不！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戒菸：阿藍多次勸喻他戒掉菸癮，說日後要生個胖胖白白的健康小寶寶。以前總是提不起心肝實行對阿藍的承諾；現在他有意行動了，奈何一切在阿藍眼中已然毫無意義。 經此一役，楠少學聰明了。他要活得更好，在自己身上活出阿藍的優點，以紀念這段有緣無份的愛情。若不然，阿藍的存在就真的會變得無義意！對於仍然守候身邊的家人，他更應該 好好珍惜，不要待失去以後才追悔莫及。 楠少沒有告訴好友們有關搬家和退學一事，純粹悄悄通知班主任。不消三日，所有手續

《同學很懊惱》 【4.05掙扎 】 祈祈抵家時，適逢母親剛剛預備好晚餐。她立即更衣梳洗，然後幫忙端菜到餐枱。 自從童黨一事曝光後，母親大受打擊，情緒異常暴躁。非單氣走僱用多年的家傭姐姐，還需到精神科看診，長期服藥。作為過來人，祈祈深切明白那是何樣的一種感受。她心軟下來，答應父親，好好修補母女之間的關係。 席間，三人有講有笑，好不融洽。 母親久違的笑容令「好」與「壞」的界線變得含混不清。這笑容是用藥 物換來的，孰好孰壞？為了保留這笑容而對問題的根源視而不見，孰好孰壞？這種虛假的融洽家庭關係，孰好孰壞？祈祈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她驀地想起阿藍和阿藍媽舊日的僵持關係：如果自己勇敢一點，堅持表達不滿，大概會落得和阿藍差不多的下場吧。禍福相倚，阿藍受襲失憶，忘記與阿藍媽的不咬弦，無意間給予母女二人一個和好的上佳機會。阿藍媽識趣地改變心態，加上楠少從旁指導，阿藍的家庭問題得以完美解決。 飯後，祈祈洗碗時，發現廚房亂糟糟的。難怪，畢竟母親是個職業女性，少有接觸家頭細務，平日依賴家傭姐姐處理一切。現在，因祈祈的緣故，她辭去高薪厚職，當個全職家庭主婦。聽父親說，母親做家務時雞手鴨腳的，時而 不小心捽破水晶飾物，時而誤將容易變形的衣物放到洗衣機裡一併清洗，時而將鹽和糖混淆…… 能夠作出如此重大的改變，除了因為愛，還可以是甚麼？連倔強的母親亦願意退讓，自己還要自私到何年何月？難道要母親整輩子不停遷就自己嗎？祈祈暗罵自己的不孝與不懂事。 洗碗後，父母硬拉著她聊天。 「我們不會再阻撓你和光仔發展，但希望你可以到外地升學。托展國際視野，豐富人生經驗，肯定對日後找工作有正面影響。」父親出奇不意地將話題由「光仔」轉移至「升學」之上。「我的舊同事有三名兒女，全都在外地升學，對這方面頗有心得。他… … 」 「我們將會舉家移民嗎？」祈祈詫異。 「不。只是想你在外地升學而已。這跟移民有必然關係嗎？」父親不解。 「既然最後是要回來，何不一開始就不離開？外出見識過就一定是好事？世態瞬息萬變，我留在這裡緊貼本地潮流豈不更好？有沒有前途並非只建基於學歷，還有個人能力和 … …」祈祈一口氣拋出大堆道理。 「你知道自己在講甚麼嗎？我明白你想留在這裡，卻總不

《同學很懊惱》 【4.04變 】 傍晚六時許，與 Miss Ko 和馨儀道別後，光仔和楠少齊齊送祈祈、阿藍回家。 路上，四人有講有笑，可恨濃厚的疏離感縈繞不散。也許是經歷太多，彼此之間不知不覺添了許多不能吐露的心底話。 楠少想跟阿藍講情話，但阿藍經已忘情，現在僅是他的同學；阿藍曾努力嘗試多愛楠少一遍，但她知道施捨得來的愛情只會更傷人，寧願狠心一點，假裝普通朋友作罷；為了光仔，祈祈與家人的關係僵持不下。她想鼓勵光仔努力讀書，又怕打擊光仔持續低落的自信心；光仔糾結於學業問題之上 ，看不見祈祈的心意，更看不見未來的可能性。他很怕無論自己如何努力，終其一生只會是個渾渾噩噩的傢伙…… 為了無聲無色地消除隔膜，他們不約而同地以馨儀和志恆的事情當話題，講及志恆交給楠少的公文袋。 「公文袋裡有甚麼？」光仔鐵定楠少在返回單位前有偷偷打看公文袋窺看。 「舊剪報複印本，全是十多年前發生的女童失蹤案。馨儀該是其中一宗案件的女童。」楠少佩服志恆的毅力。這份資料該花了他不少時間和心力。「剪報上標註了『已答應』、『拒絕』、『考慮中』和『未聯絡』，還有詳細的聯絡方法。」 「如果成功勸喻所有受害者家屬跟馨儀比對 DNA ，說不定可以找到馨儀的親生父母！」祈祈很快就捕捉到志恆的思路。 「馨儀媽不是說馨儀是從一對遊客夫婦身邊拐來的嗎？」出院以後，阿藍的腦筋遠不及以往的靈活，做事一板一眼的。 「如果馨儀媽說謊呢？」楠少補充道：「別忘了，她是個滿口謊言的壞人。」 「無論馨儀媽有沒有撒謊，我們也該要找回馨儀的親生父母。」祈祈表現樂觀：「若是本地父母，馨儀就名正言順地成為本地人，身份問題自然迎刃而解。若即是遊客父母，馨儀至少能找到可以去的地方和可以依靠的家人。」 「馨儀會接受得到自己將要跟完全陌生的人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嗎？」單是幻想面對茫茫前路的恐懼，光仔已然渾身不自在。 「不就是像移民一樣，她稍後會習慣。最要緊是找到落腳的地方，不用飄泊。」祈祈的話聽來合邏輯，同時又不切合馨儀的真正需要，甚有自家父母的影子。「馨儀現在心慌意亂，很容易錯下決定。倒不如我們先斬後奏，免她煩心。」 「也許吧……」見祈祈如此堅持己見，光仔沒再說甚麼，唯唯諾諾，罷。

《同學很懊惱》 【4.03愛恨交纏 】 童黨一案牽連甚廣，加上馨儀的身世和未來去向關係到司法問題，事情越鬧越大，惹來社會大眾高度關注。不少記者連日守在馨儀的住處外和工作地點，不單嚴重影響她的生活，還累她被老闆辭退、業主要她盡快搬走。 別無他法，馨儀只好致電學校求助。在電話旁邊待了半天，馨儀最後得到這樣的答覆： Miss Ko 願意為有需要的學 生提供臨時居 所。 住了幾星期，馨儀依然神經兮兮，難以放鬆心情。 Miss Ko 不在家時，馨儀 一手包辦所有家務，尤其喜歡能夠令她集中精神而又不需動腦筋的清潔粗活，例如洗碗和打掃飾櫃。做家務後，她會萬分疲倦，直接倒在梳化上呼呼大睡。有好些時候，她睡至傍晚時分、 Miss Ko 放工回家時方才醒過來。 Miss Ko 建議馨儀回校上課。 馨儀斷言拒絕： 她很累，不想再追求 無法掌握 的未來。 「反正我很大機會會喪失合法居留權。」 「就是因為不知道將來的去向，你更應該好好裝備自己。」 Miss Ko 心疼馨儀。她是個善良的孩子，為救朋友，甘願以自己的未來作賭注。她不該有悲慘的下場。「你沒有作奸犯科，大家都會支持你。」 「裝備好自己又如何？大家支持我又如何？只要沒有合法的身份，我甚麼都不是。」馨儀的說話不無道理：「雖說法律不外乎人情，但難道沒有錢就可以打劫？難道被欺凌就可以殺人洩恨？法律能夠有效維持社會秩序，就是因為法律凌駕於人情！」 「不要怕，一定要相信法律！人類是感情用事的生物，若沒有憑理性訂立的法律存在，人類就很容易陷入混亂和危險當中。法律既在規範人類，也在服務人類。」 Miss Ko 輕輕抱抱馨儀。 「法律是黑白分明的，而我卻身處灰色地帶，是法律處置不來的位置……」馨儀截住 Miss Ko 的話。 「所以你更要積極面對、爭取，好好開一個帶來正面結局的先例，讓同樣遭遇的後來者看見一條充滿希望的康莊大道！」 Miss Ko 將沉重的氣氛徹底扭轉。 二人整晚促膝長談，馨儀心情放鬆不少，但她面對的問題不會自動消失。 誰能預知未來是甚麼境況？沒。大家只能按眼前境況猜測和推斷未來的模樣。順風順水的人會 認為未來充滿希望，朝不保夕的人不會對未來抱有期望。 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