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長篇小說（83）

《種子》（83）

半小時前，寒菲跟著麥澤瞬間移動到外賣哥住所附近、一個沒有閉路電視的暗角。二人必須要小心，萬萬不能被拍下，以免日後麻煩多多。

「規則？」和麥澤合作多次，寒菲早已熟習對方的行事方式。但為求萬無一失，她多口一問。

「照舊。」麥澤進入作戰狀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牢牢記下單位外的情況。

外賣哥在十樓窗台外，腳底朝著一樓平台。平台十分窄，未能張開救生氣墊。數名消防員已分別進入樓上、樓下單位，綁好救生繩，在窗邊隨時候命。但外賣哥情緒極為激動，一刀架頸，一刀在空中不停亂舞亂揮，以致消防員難以接近，遲遲未敢出手救援。

一個眼神，萬分信任，二人準備就緒。寒菲留守樓下，找個最佳暗角，隨時提供協助。

在警員的陪伴下，麥澤來到外賣哥身後，二人僅一窗之隔。外賣哥大吵大嚷，向麥澤吐苦水，抱怨世界、抱怨人生。「我係咪以後都會咁？」他絕望地回首望向麥澤。

「點會呢？」麥澤輕輕一笑，敏捷地攀窗而出，動作快得連身邊的警員亦來不及阻止。「你只係未搵到值得無限付出努力嘅目標。」她坐到外賣哥身邊，主動要求他一手持刀架在她的頸，以免消防員突擊出動，妨礙二人聊天。

「攝影唔算係？」他恥笑自己活得很失敗：「咁大個仔，連自己鍾意乜都唔清楚…」

「無可否認，你係好鍾意攝影，付出過大量努力。但係付出嘅同時，你仍然覺得唔開心，覺得自己為佢犧牲太多，懷疑值唔值得。因為攝影始終未能佔據你心入面重要嘅位置。」一如以往，麥澤理性地分析問題癥結所在。惟理性背後，那被強壓多時的感性再次蠢蠢欲動。

「點解嘅？要點做？難唔難？」只有和麥澤在一起的時刻，外賣哥才敢卸下心防。

「欠缺雙向嘅情感交流，對方就唔會變得重要，唔會捨得為對方付出。」麥澤這句話，對象不單是外賣哥一人。「道理好簡單，實行好困難。清楚明白『自己』嘅位置同份量，就自然會知道對方係咪比『自己』重要。如果係，就自然會無限付出，甚至心甘情願犧牲自己。」

「雙向嘅情感交流…我哋而家算唔算係？」外賣哥捕捉到首個在腦海浮現的人影，愕然地望向麥澤，心如鹿撞。他一直著眼於攝影，竟沒留意過守在身邊的她。「如果我想繼續同你維持呢個狀態，我要點做？幾難我都會做！」一理通百理明，機靈的他，活學活用。

「每一世，你臨死嘅時候，都會向我作出同一個承諾，但係無做到過。嗰個承諾，就係你不停輪迴喺苦難當中嘅最大原因。只要履行承諾，你就唔使再自殺。我希望你今世會做到！」麥澤暗暗將一封信塞入外賣哥褲袋。

「好！我應承你！」外賣哥爽快答應，乖乖交出雙刀予窗後的警員。「不如，一齊入返去先繼續傾！」

「嗯！」麥澤見外賣哥的上半身已在單位範圍，警員亦抓緊他雙手，心方能安定下來。正要動身隨後爬入去時，她的意識突然靜止了，身體像個娃娃一樣沒能自主活動，後仰墮樓。身邊眾人沒料到會有此等「意外」發生，誰也沒能反應過來，眼巴巴看著她往下掉。

「麥澤！！！」外賣哥嚎叫，叫聲震天。數名警員蜂擁而上，壓下這想要撲出窗外救人的傢伙。「麥澤！！！」

寒菲看見麥澤掉下來，立即行動，數秒間完成三件事：增加空氣懸浮物的密度，加大空氣的阻力，以減低衝力；將身邊的一些雜物、垃圾，分解成肉眼不能看見的基本粒子，移動到麥澤身邊，包圍她，當作隱形保護墊；在麥澤跌撞地面前一剎，將小部份地面的質量暫時改變，變得軟淋，卸去撞擊力。

巨響，地面微震，效果看似和其他墮樓事件無分別，但寒菲清楚分辨到當中差異：肯定死不了人，頂多是危殆和重傷之間。寒菲只要將自己化解為基本粒子，暗暗尾隨，就可以找機會偷偷治療麥澤的傷勢。

她靈活穿插人隙之間，來到麥澤身邊仔細察看。

身軀的傷勢和預計中的差不多，不遠矣；唯獨是她的眉心正中，有一針頭大小的靛色小點，光憑肉眼，很難察覺。要不化為比納米更細小的基本粒子，恐怕不會如此輕易留意到。不是用顏料在外塗抹上去的，而是深深刻蝕入皮膚的。或者，更準確地形容，似是由內而外發出來的顏色。

不對勁！寒菲心血來潮，鑽進濃密青絲中，察看頭頂正中。有一小紫點。焦急如焚，馬上到其他位置察看。希望麥澤千萬不要那麼狂！喉嚨，藍點；胸前，綠點；腹部，黃點；尾閭，橙色；會陰，紅色。糟糕！快要冷靜不了…

勉強穩住情緒，寒菲先按「後備方案」行動，破壞該區附近和登仔家附近所有閉路電視，以免警方發現不合常理的錄影片段。隨後再回到登仔家…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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