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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子》長篇小說(114)

《種子》(114)

龍知梓坐到梳化上,交出外賣哥趁亂偷偷塞到他手心的小血包,冀能向龍老先生多換一個願望:「我想拖住寒菲隻手。」
  

龍老先生接下小血包,寒菲隨即坐到龍知梓左邊,挽著他的臂膀,整個人倚著他。含情脈脈,抬頭一笑:「咁樣得唔得?」龍知梓仔細端詳至愛的臉旦,點頭微笑。神仙眷侶,惹人豔羨。求死的眼神,配上溫馨的畫面,百般滋味在心頭。這是龍知梓一直響往的幸福嗎?
  

隔著茶几,和梳化上二人面對面的,是慘被反綁在餐椅上的龍知銳、大輝、外賣哥和我。被塞口,連勸說的機會亦沒有。或許,即使行動自如,誰也挽回不了龍知梓的死意。
  
  
「識到大家,係我嘅幸運。同你哋一齊,我好快樂。不過,唔好意思。世界太亂,要花好多精神去調整心態。我無呢個天份,應該被淘汰…希望我哋有足夠嘅緣份,可以喺未來再做朋友!」這算是哪碼子的話?遺言嗎?

  
眼巴巴看著這一切發生,無力感令我們連激動的力氣也失去…

  
挽著手的二人,甚有默契地同時往後卧,快樂的仰頭,露出眉心。龍老先生先在龍知梓眉心畫下首個巫印。待血水隱去後,他坐到龍知梓身邊,在手心畫下第二個巫印,拍在眉心上,唸咒。二人合眼,眼皮微顫,眼球高速運動;梳化上的寒菲和席地而坐的麥澤,突然全身軟癱下來,東歪西倒,仿如斷線木偶;牆上的「距離裂縫」消失…
   

龍老先生和龍知梓同時開口說話,一樣的語調、語速、口吻。
  

「爺爺。我好攰。」
「以後,爺爺代你去生存。你就可以永遠休息。」
「你唔攰咩?點解唔使休息?」
「攰。但係我唔想休息。」
  

「點解?」
「朝早六點起身,去花園晨運、做早操。七點返入屋食早餐,飲濃普洱,食叉燒包。八點坐車返公司。九點開始工作。夜晚七點喺公司食晚餐,小休。九點放工,返屋企,沖涼。十一點前瞓覺…」
「就係咁?」
「係。」
「唔明。」
  

「想生存,係一種本能,唔需要原因。就算生活好無聊,但係自然而然會想繼續。」
「即係…就算生存係無意義,都會想繼續生存?」
「可以咁講。如果你一定要搵到意義或者原因,先至覺得應該生存,就會好危險,下場好似你而家咁。」
「因為我搵緊啲根本唔存在嘅嘢,所以一定搵唔到?」
「係。」
  

「有人同我講,世界上有『種子』。只要搵到種子,然後施肥淋水,種到開花結果,就會發現『生存意義』。曾經,我搵到種子,好努力去栽種,希望有好收成。之後發現,原來栽種嘅過程好困難、好辛苦,同埋唔知幾時可以收成,或者有無機會收成…
  

有一日,我仔細去睇粒種子,先發現原來佢一開始已經有好多傷痕、破口。就算粒種子未死,但最後能夠開花結果嘅機會實在微乎其微。所以,我決定放棄…我係咪好無用?」
  

「呢種事情,無一套客觀標準去衡量,所以我畀唔到答案你。就算,我答你『好有用』,你係咪真係會由心而發、即刻覺得自己『好有用』?個答案根本唔係其他人畀出嚟,而係你自己畀自己。」
  

「多謝爺爺!喺重要關頭,仲冒險講充滿希望嘅說話畀我聽。」
「唔使多謝。因為根本唔會有冒險成份。」
「哈!又係喎!會否定自己嘅人,係唔會有自救嘅意欲。所以,爺爺你唔需要內疚。」
「點解你會覺得我內疚?」
「當刻嘅感情,係最真實!」(出於阿言對龍知梓的最後說教)
  

「多謝知梓…你令我知道自己有幾想生存…」
「多謝爺爺…你令我唔再執著生存…」
  

「無我,無欲,無為,生存本質。」
「生生死死,何必執著。」
  

「…」
  

爺孫找到各自的答案後,全場陷於一片死寂當中。
  

不!不是死寂,還有聲音的。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大輝和外賣哥再度掙扎時,亦發出微響;寒菲的眼皮開始跳動,夢囈一樣,喃唸著龍知梓的名字。窗外,有汽車駛過時的引擎聲、酒醉途人的喧鬧叫囂、擾人的電視聲浪…
  

清醒過來,互相鬆綁。除了麥澤、龍知梓和龍老先生,眾人僅受輕傷而已,算是安然無恙。
  

七色麥澤仍受「賭約」約束,仍然昏迷,一動也不動。龍老先生已停止呼吸,心臟停頓,沒救了。龍知梓的脊椎上,插著一柄瑞士軍刀。是剛才外賣哥趁亂時,偷偷給予龍知梓自保用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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