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9）
六樓男廁內，兩幫人，敵眾（六男）我寡（兩男兩女）。
肥明。肥頭耷耳，戴眼鏡，看來忠厚老實。身手不太靈活，但步法獨特，走路悄然無聲。
左手戴彩色手繩的「手繩男」，身材略胖，滿頭大汗，熱得鬆開了衣領頭幾顆鈕扣。他一手掩著萬珂的口，一手輕鬆後從扣實她的兩手手腕，痛得她臉容扭曲。
樣貌像猩猩的「猩猩男」，面目猙獰，手握折斷了的掃帚棍，站在被吊在半高廁格圍板的大輝身邊。
全場唯一穿波鞋的「波鞋男」，一邊對我邪笑，一邊向大輝下腹猛力踢了一腳，痛得大輝吐了一地。
手戴名錶的「名錶男」，一副敗家子的討厭模樣。他是全場唯一沒有望過我一眼的人；他坐在面盆櫃，注視著莊鄒的長腿。
眉清目秀、充滿書卷氣的「書生男」，看來是最無攻擊力的一個。但他從容淡定，笑容親切，是最令我心寒的一人。「一齊估下。」他揮手招我和肥明過去，指著背貼牆身立正的莊鄒：「佢今日條底褲係咩色？」
「粉藍。」「粉紅。」「粉紫。」「純白。」「粉橙。」「白底碎花。」六人各自交出答案後，不約而同望向我。
「唔知…」隨口交出答案十分容易，要過自己心理關口才是困難所在。
「錯。『唔知』唔係顏色。」書生男摑了我一記耳光，摑得我頭暈眼花。「再估。」
「唔知。」我怕死，但我更怕活著沒意義。
「再估。」他再摑我一巴。這巴掌的力度比剛才大得多。
「唔知！」我咆哮出來，同時還他一拳。
眾人驚呆，包括我。我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夠膽反抗。我望望自己的手心，再望望書生男的臉：紅腫了少許。
「角度唔錯，弊在無力。」他帶笑給我評語。
在我困惑心寒之際，他左腳突然後踏半步，但已足夠他借力出拳，痛擊我下腹。我全身頓時乏力軟癱，跌倒地上。幸而，莊鄒反應快，衝前攙扶我，不致頭部著地撞傷。
「我哋本身只係諗住請大輝過嚟傾偈。點知見到你同乖乖女（意指萬珂）喺度，咪請埋你哋一齊玩！一齊玩過，就係朋友喇！係朋友就要互相幫忙！」書生男湊近莊鄒：「今朝，大輝阻住肥明影你裙底，搞到我哋唔知答案。希望你以後可以直接俾我哋睇答案，唔使影相咁麻煩。」
「我無諗住做你朋友喎！」莊鄒臉不改容，將我安置在地。
「唔係朋友，就係敵人。唔後悔？」書生男仍然客氣。
「唔後悔。」莊鄒微笑。
話音未落，書生男一記手刀砸在莊鄒後頸，擊暈了她。他把昏倒的莊鄒擁入懷中，狀甚惋惜：「少咗個朋友一齊玩添！」
「等我哋同你玩！」門口現出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麥澤和寒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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