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8)
午餐時間,莊鄒主動過來:「麥澤同寒菲未落堂,你哋去攞位先。六個位。我去叫埋大輝。」她不是徵求意見,而是肯定的「匯報」和「命令」。萬珂順從地點頭,完全配合莊鄒的行動。
他們不是交惡的嗎?說話硬倔的莊鄒,不是認為自己能說服大輝吧?更壞情況,大輝被惹怒、動粗,怎麼辦?在他面前,我和一格廁紙有何分別?完全沒能保護四位大小姐。
「嗰個係大輝…惹唔過…」我認為莊鄒此舉極為不妥。
「邊個惹唔起邊個,你仲未搞清楚。」莊鄒一意孤行:「或者…你哋四個食啦。我去搵大輝。」
「點都好,我會攞六個位。」萬珂一反常態,由弱水變為頑石。
「攞五個就夠。唔使預我。」狀況未明,我選擇分道揚鑣。
「隨便。」莊鄒轉身走開了,找大輝去。
「你真係唔一齊?」萬珂兩眼水汪汪,但見我無動於衷,她只好放手:「歡迎你隨時返嚟。」
我安全了,亦再次重投孤獨。
洗個臉,我施施然走向校門。在我前方約五個車位,是大輝、莊鄒和萬珂的背影。我不期然將步伐拖得更慢,不想和他們有甚麼接觸。大輝和她們看來很投契,有說有笑。
我…突然有點兒妒忌大輝。
知道大輝這個人已有五年多,和他同班兩次(包括今年)。
第一次知道他,是中一那年的事。聽聞中三的他被幫派招攬,極短時間內成為金牌打手,幾乎被學校革走;中二那年,聽聞他牽涉重案,被學校革走;中三那年,在社工協助下,他重返校園,重讀中三,和我同班。
那年,沒同學敢接近他,他也沒主動接觸同學。他總是選擇窗邊座位,坐在後方,盡量避開大家視線。當年對他有甚麼印象?沉鬱、寡言、悔疚、敏感;高大、魁梧、矯健;單眼皮、左手長期敷石膏、手臂和臉經常出現瘀傷。
中四、中五,沒有同班,只是偶爾在走廊上和他擦身而過,陌生人一樣,零交流。沒想到,今年中六會再次同班…
在三人踏出校門的一刻,四個不知甚麼班級的男生攔下他們。太遠,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從雙方肢體動作和表情動作,顯然不是甚麼愉快事情。更糟糕的是,對方其中二人趁大家不為意時,挾下最弱小的萬珂。眼見附近學生對此不聞不問,莊鄒和大輝只好就範,跟著對方離開。
怎麼辦?找老師!甫一轉身,肥明就在我身後。「你見唔見到?」我恍如見到救星。
「見到。不過,嗰班係Die-hard
Evil,連老師都未必敢插手。」肥明直接指出重點。
Die-hard,指那些已用天價「捐助」學校的富裕學生。他們能享用最好的學校資源,能得到老師的優待,犯錯後不需受罰。部份壞心腸的Die-hard
Evil利用這先天優勢,欺壓普通學生。
「即係要搵Die-hard
Live?」我提出一個近乎無可能做到的方法。「不過,我唔知邊個學生係Die-hard
Live。」
Die-hard Live,是Die-hard Evil以外的Die-hard學生。他們向普通學生伸出援手,大多不是出於善心,而是有個人目的,或不想有嚴重影響校譽的事情出現,間接影響自己前途。
「我知!我去搵!」肥明動身走了沒幾步就停下來,從褲袋抽筆在我手心寫下電話號碼:「你跟住佢哋,知道位置就打俾我。」
「好。」我沒多想,連忙上前追蹤。
原來傳說是真的:他們去了六樓男廁。出入口豎立了三個「小心地滑」告示牌,暗示有Die-hard
Evil在裡邊,一律閒雜人等不得內進。未幾,傳出一陣打鬥聲和撞擊聲,嚇得我打了個顫。
走遠少許,致電通知肥明吧!
豈料,未及轉身,某人就從後一腳踹我入男廁。是肥明!「佢托我搵Die-hard
Live。」肥明想向Die-hard
Evil邀功,所以出賣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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