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體兩面》短篇小說（24）

《一體兩面》（第二十四章）

（類．阿逸角度）


阿逸離開沙灘後，前往金融區鬧市大開殺戒，繼而趁亂逃到住宅舊區，隨機潛入某單位，安頓下來。單位內頗為凌亂，某些位置甚至疏於清潔，積下厚厚灰塵。獨居老伯很冷靜，沒有任何驚懼之情，眼神空洞地呆望阿逸。阿逸意識到他可能患腦退化症或類似的病症，對自己沒有威脅。


沒多花心力在老伯上，阿逸逕自拿起枱上的方包就吃。吃完後，才看見包裝袋上標示的最佳食用日期，是四個月前的今天！可惜發現得太遲，三分鐘後，他的腸子開始絞痛…


絞肚痛期間，政府剛巧下達全日宵禁令，市民需於兩小時內回家。看來榮仔已聯繫上政府，自己以後必須步步為營，處處小心。為防榮仔突襲，他連續發動四百四十三次攻擊，奪去八百八十六人性命，補充能量。


經歷半年的實測和兩次大屠殺後，他更為確認一個問題，就是無論如何吸取，能量都不會去到頂點：換言之，單憑目前使用的方法，是沒能讓他取得足夠力量。找到新方法前，他要盡量減少力量流失，以應付持久消耗戰。


暫且留在這單位內，靜觀對方舉動，似乎是阿逸目前的唯一選擇。得知政府機關稍後會派員上門，發放糧食或其他生活必需品予市民，所以他在單位內翻看，試找出有關老伯的資料，以便扮作家人。床下有一大一小鐵罐；大罐內有老伯的身份證、數張泛黃的相片、四頁寫滿字的信箋；小罐內有數大捆白紙和兩大粒亮金色螺絲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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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阿逸角度）


梁義鳴，老伯的名字。信箋上的字很潦草，很多都難以辨認。阿逸勉強能讀懂信件內容，略知梁伯身世。年輕時染上賭癮，欠債累累，幸得妻子工作償還。可惜死性不改，再次欠債。獨子替其還債後離家出走，遺下兩老，從此杳無音訊。近年喪妻，梁伯頓成獨居長者…「原來同我一樣，都係個累人累物嘅仆街！」阿逸的自嘲，帶有滿滿的幸災樂禍成份。


動手整理凌亂的家居後，阿逸始能放鬆精神，向呆滯的梁伯露出微笑：「屋企，始終都係要整齊啲先會舒服！」為求逼真，阿逸甚至從背囊拿出衣物更換，把十字架小飾物、桃木劍、護身符、佛珠等放置在家中四周，假身份證和銀包一併放在半腰鞋櫃上。他裝作生病，和梁伯一起戴上口罩。


不出所料，到來發放物資的政府職員害怕得要緊，沒有認真檢查證件及觀察單位狀況，匆匆了事。「不枉我交咗咁多稅！」立即煮了個餐腿麵祭五臟廟。


阿逸一邊吃，梁伯一邊望著他微笑。「望咩呀？就算係你個仔，都唔會分畀你食。」梁伯聽不懂他的話，繼續微笑。「如果想食，你下世對個仔好啲，或者佢到時會分啲畀你。」


「仔…」梁伯笑，不是因為想吃麵，而是覺得兒子回來了。


「都話我唔係你個仔咯！」阿逸有點不知所措。


也許連阿逸本人亦沒有發現到：沒有一個死者是老人家。逸榮幼年喪母，由父親獨力撫養成人。父親不諳相處之道，只懂賺錢，滿足逸榮物慾。逸榮是個懂事的孩子，理解父親的難處，只好壓抑內心真實感受。父親不懂聆聽，逸榮不懂表達，結果爭吵不斷，關係越益疏離。


中三那年，父親急病逝世。逸榮失去唯一的情感寄託，情緒低落：從沒奢求過親情和友情，但料不到此刻會連抱怨和討厭的對象亦要離他而去。他沒有為此事留過眼淚，不想以如此懦弱的姿態去渲泄情緒，寧願把心力花在另一途徑：色慾…


最後，阿逸免為其難煮了個稀粥給梁伯。見他吃得一塌糊塗，阿逸只好多花點時間，慢慢餵他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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