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後的女人》微型小說
這是一扇門。門上沒有刻畫任何圖案,甚至連最簡單的一豎這扇門,守護著這個家已有二十多個年頭。門後的傢俱,形
以「受害者」身份流的眼淚,洗滌了夏瑜心裡的污垢。她不
望著空洞的家,夏瑜在心裡問了句:「我做錯了甚麼?」猛
*****
二十多年了,一直安份守己。日出而作,日入未息,一切心
熟練地煮了滿枱飯餸,只等思瑤回來。
「媽,」席間,思瑤冷冷的道:「我要搬走。」
夏瑜呆了,真想不到思瑤還有勇氣提出這個建議。這不是她
「這真是你心裡頭那句?」思瑤的話,挑動了夏瑜的神經。
老實講——不是。但夏瑜總是口不對心:「你是甚麼意思?
「不是怕我走了,你會少了份家用嗎?」思瑤沒正面回答。
夏瑜怒不可遏,卻笑了。這正是夏瑜恐怖的地方——她能迅
這時,夏瑜微笑著問:「為何?」語調間是尖刺般的骨子。
「因為你。」思瑤直認不諱。
「嗯。」夏瑜點點頭:「繼續。」
「你的問題正是覺得自己無任可問題。」思瑤簡潔的答,因
「就是這樣?」夏瑜嘆了口氣:「你這麼孩子氣的決定,要
「我孩子氣?難道要像你一樣,才不是孩子氣?」思瑤的聲
「用這種態度對待長輩的人,不是孩子氣,是甚麼?」夏瑜
「我可不是你!老狐狸!」思瑤歇斯底里地大叫。淚水湧滿
夏瑜勝利了;敗北的思瑤則瘋了似的衝入房內,用力甩門。
瞬間,勝利的笑容化為回憶裡的片段。
「我可不是你!老狐狸!」曾幾何時,夏瑜也講過同樣的話
「規矩!規矩!難道我比不上規矩重要?」當時的夏瑜很不
「日後,你也會像我一樣,知道它的重要性。」母親只是語
現在,她真的像母親一樣,是隻不折不扣的老狐狸。無他,
夏瑜很怕,這真是命運嗎?若然,她必須努力改變,打破宿
「囡囡又發脾氣嗎?」振邦回來了。
「她現在入睡了。」夏瑜溫柔地微笑著。
振邦解了領帶,喝著夏瑜煲的湯水,嘆了一口氣:「囡囡太
「不要緊。」夏瑜搖搖頭:「她日後會明白我的苦心。」
「對了!」振邦猛然放下湯碗:「今天發薪水了。」他拿出
「這些錢用作…」夏瑜喜上眉梢。
「是的…」振邦打了個眼色,示意她降低音量,以免讓思瑤
「嗯。」夏瑜的眼神甚為堅定:「我明天去。」
入夜,夏瑜在振邦懷裡,久久不能入睡,一心思量如何應付
*****
「今次可以嗎?」振邦見夏瑜回來,高興得很。
「可以。」夏瑜看在眼內,心裡卻不是味兒。怎麼振邦會懦
沒事?真的嗎?
有時候,夏瑜真的覺得自己太愛振邦,甚至達到不合理的程
電視劇裡的男主角,總是站在女主角面前,為她擋箭;但為
沒事?真的嗎?
往後的日子,夏瑜待振邦的態度並沒改變,只是心裡的情感
就在沒那麼愛他的同時,她也懷疑,他已不如從前的愛她。
她照照鏡,心中只覺戚然。上一次認真照鏡,已是二十多年
可是現在,「黃面婆」、「師奶」、「阿嬸」等稱呼聲,此
她沒有哭,因振邦出軌一事並有任何實質證據;但這想法卻
「絕不能胡思亂想!」夏瑜對自己說:「二十多年來的日夕
振邦沒有錯,但自己有錯嗎?為何要獨自承受這種不該存在
夏瑜提著沉甸甸的食材,好不容易才回到家。從菜市場到家
她很累,只及把大門和鐵閘輕掩,便軟癱在地,毫不猶豫大
*****
「思瑤已離家出走七天,難道你不擔心嗎?」振邦的聲音幾
「嗯。」夏瑜無力的發了一粒音。
說真的,夏瑜憂心的程度絕不遜於振邦;但這刻的她只感到
「怎麼辦?」振邦仍在來回踱步,重覆的腳步聲教人心煩。
「隨她吧!」夏瑜絕望了:「就當這個人沒存在過吧!」
要不然,怎麼辦!
回憶當初,其實一切皆有跡可尋;問題是,夏瑜一直不認為
夏瑜從沙發霍然立起,懶理仍在踱步的振邦,逕自到思瑤的
二十多年前,仍在襁褓的思瑤,多可愛!對媽媽笑吧!笑…
「你的問題正是覺得自己無任何問題。」
不!不是這樣的!
「藉口!」
思瑤的聲音清晰可聞,但人卻不在身邊…
悲極的哭聲,原來是那樣的乾涸,只是喉頭發出「呀…呀…
昏——倒——
醒來的時候,雙眼已被矇起來,但仍可清楚聽到振邦的聲音
夏瑜聽畢,全身發抖。可是,不消一秒,她又冷靜過來:「
既然思瑤不願見到她,她也不欲見到思瑤;既然振邦對她生
出院後,仍需矇著雙眼的夏瑜由振邦攙扶回家。這個曾經熟
「振邦,你走吧!我不要你留在我身邊!」
「怎麼了?」振邦吃了一驚:「你不用怕負累我呢!」
「你走吧!」夏瑜面不改容:「我不愛你了。」
「不要這麼講…」振邦後後擁著夏瑜:「不要…」
「我不要一個只懂躲在我身後的男人。」夏瑜嘴角泛起笑意
振邦沒答話。
夏瑜的表情更得意:「說中了吧!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利
未幾,振邦鬆開手,頭也不回,離家了。
*****
在振邦離開後的一星期,夏瑜的眼疾被治癒了。但夏瑜並不
望著空洞的家,她在心裡問了句:「我做錯了甚麼?」
也許,夏瑜這輩子都找不到答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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