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體兩面》短篇小說（30）大結局

《一體兩面》（第三十章-大結局）

逸：你點解唔封印我？


榮：因為會再次重覆同樣嘅錯誤。呢半年發生咁多事，歸根究底，係因為逸榮怕同其他人有分別。如果我封印你，等於排斥你、將你分別出嚟。結果係，你會孤獨，我會缺失，逸榮亦都無機會完整。


逸：唔可以將其他人同化，又唔可以剷除異己，咁有可能消弭「分別」咩？唔解決根本問題，問題只會不停循環。


榮：世界上存在超過一個個體，客觀上嘅「分別」係必然嘅事；但係主觀上嘅「分別心」的確有機會消弭。諗真啲，每次係「先發生不愉快事情、繼而令逸榮被分別出嚟」，定係「逸榮首先認定其他人分別出自己，然後發生不愉快事情」？


逸：逸榮首先認定其他人分別出自己，然後發生不愉快事情


榮：即係製造「分別心」嘅，根本唔係其他人，而係逸榮本人！


逸：點解會咁？


榮：唔係特登嘅…世界上，好多觀念都係以「相對」為原則而存在。高矮、窮富、左右、有無、光暗、善惡、我他…自細獲灌輸呢類概念，思考模式自然受呢類概念影響，無可避免。


逸：逸榮嘅「分別心」，就係建基於「我他」概念之上，仲要建得好紮實！


榮：至於點解會咁紮實，其實係因為我哋兩個…我哋兩個都係以「相對」為原則而存在。你係逸榮嘅原始性格，我係逸榮經長期教育而產生出嚟、帶有道德規範嘅後天性格。


逸：的確係，我好多時都睇你唔順眼，成日覺得你阻手阻腳，講埋晒啲唔等使嘅倫理道德。仲要真係得個講字，一有咩大事，你就唔識反應，要我出面。


榮：我承認我無你咁夠膽，但係我真係接受唔到，你勇到直接行動出去搵女人，仲打到家敏重傷、流產。


逸：喂！好喇喎！


榮：Okay…就係因為我哋兩個長期喺呢種「唔友好」關係，令到逸榮連自己都接受唔到自己，產生自卑感，直覺自己同其他人有好大分別、差過其他人好多。


逸：當年家敏都係處於類似情況。不過佢係後天性格比較強勢，所以表現出貼近社會道德標準嘅性格；而逸榮就係原始性格比較強勢，所以變得唔合群。


榮：唔知家敏最後有無解決到『分別心』嘅問題呢？


逸：我都唔知呀…淨係顧住同Yuki日做夜做，都無留意過家敏。其實真係好仆街！娶咗個咁好嘅老婆返屋企，然後唔理佢。其實死嘅應該係逸榮，唔係家敏！


榮：咁又唔使死！照我睇，我哋應該娶珀綾返屋企，然後對佢好啲，用實際行動表達俾家敏睇，逸榮有進步，無辜負你期望！


逸：嘩！我欣賞你！知恥近乎勇！


榮：不過，今次娶咗又唔理嘅話，咁就真係無得原諒！


逸：梗係！全心全意娶珀綾！不過，試探下口風先，睇下求婚戒指係咪一定要十卡。


榮：梗係！你唔講，我都會咁做！


珀綾躲在後頭偷望，有幸見證二人合體的一幕。沒有甚麼異變、天使光、地動山搖，一切都是淡然的，氣氛平常得像生活上的任何一秒。二人無視身體的變化，繼續閒談聊天。阿逸身影漸見模糊，聲線越來越弱；榮仔身體沒甚麼改變，反是聲音語調越益奇怪。自己說一句，然後和阿逸異口同聲講下一句說話，再到自己說一句…像個悶得發慌的小孩子在自說自話，直至阿逸完全消失。


*****


「點呀？慣唔慣？」家傑問剛剛入職的下屬：逸榮。


「慣呀！伙食好好，食到珀綾同梁伯停唔到口；阿婆比較難搞，要氹好耐先肯開始食；一旦開始咗，又要用好多時間勸佢先肯停。」甦醒以後，逸榮性格出現明顯變化。沒有以往的多疑和拘謹，多了幽默感和笑容。這比較接近和家敏交往初期的性格：不亢不卑，各方面中庸平衡。


「我係問你工作上慣唔慣…」家傑雖然有興趣了解前妹夫的現況，但他始終是敬業樂業的人，不習慣光明正大地用工作時間談私事。「你一入職就接咁多人返嚟，又唔肯減人工福利，工作量必然比其他新入職同事多好多。」


「一來，無理由唔照顧老人家；二來，減福利主要係減伙食部份。佢哋三個無好嘢食，就會變到好抑鬱；三來，我諗住盡量儲多幾個錢，等到第日珀綾生咗BB，就即刻辭職走，因為呢度唔准收留下一代。我同珀綾嘅BB無純正血脈，對世桃嶺無用處，肯定無藉口留低。但係我哋又唔想將個BB託人哋養。咁唯有走…」


「你啱啱入職，就喺上司面前講你短時間會走。係咪有點兒那個呢？」在傳統職場上，逸榮這種性格死定了；但在做人處世角度而言，坦誠直率卻是現世中難能可貴的瑰寶。難怪家敏會看上這傢伙！


「係喎！你係高層！」逸榮眼中，家傑就是「男版家敏」。兩者基本性格和思路都差不多，都是循規蹈矩、卻又喜歡在灰色地帶冒險探索的人。「咁你咪可以對離職員工嘅虛構記憶內容畀意見？到時幫我加埋Madam Liu同黃Sir嘅聯絡資料。佢兩個最近辭咗職，打算環遊世界，好爽咁！出到去，我諗住搵佢哋食飯傾偈，順便…」


牆上大鐘響起，打斷二人對話。「夠鐘，交更，收工！再見！」逸榮伸一伸懶腰，將鎖匙交給家傑，提步離開。


「等陣！」家傑叫停逸榮，從衫袋掏出一小包東西，拋給逸榮：「幫我交畀阿蔣！」


「講清楚邊個阿蔣喎！世桃嶺有三個員工姓蔣。」逸榮心知家傑講的是誰，但他還是想看看家傑的窘態。


「我老婆…」家傑和家敏一樣，在感情方面比較內斂。愛意全都融會在行動中，罕以說話方式表達。


「下次講清楚嘛！溝通得好啲，世界都會變得好啲！」逸榮帶著勝利的微笑，走向蔣Sir和家傑的單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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