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體兩面》短篇小說（23）

《一體兩面》（第二十三章）

一覺醒來，珀綾發現自己在睡床上，而榮仔則在露台抽菸。這是第二次見他抽菸。上次純粹覺得他很美，想多看幾眼；今次，只是想瞭解他的想法。她很想走近安慰，卻又怕會挑起他的傷痛。不知該如何是好…心在噗通噗通亂跳。


菸盡，榮仔回過神，發現珀綾向自己投以憐憫的目光。他沒有躲避，逕自點起另一根支香菸，正眼回望。可能是連續抽了半包香菸的關係，榮仔的腦袋經已放空歸零，思維清晰，目光如炬：此刻，他眼中只有珀綾。


一根菸的時間過去，榮仔又點起…


「唔准食！你咁樣解決到問題咩？」珀綾終於忍受不了，衝前搶走香菸。


「至少捉到『偷窺狂』出嚟。」榮仔調侃珀綾：「你啱啱一定又係諗緊鹹濕嘢。」


「點會呀？！」珀綾見到榮仔回復以前的嬉皮笑臉，激動得又哭又笑：「你咁樣衰！」


「大家咁話！」榮仔輕拍珀綾前額，有點和小孩子開玩笑的況味。「你呀！以後要對自己好啲，唔好再…」榮仔昨晚的確很感動，但同時認為珀綾很傻。守在睡房門口，對整件事情根本沒半點幫助。


「但係我好驚你有事！」珀綾簡單一句衝口而出的話，成功堵住榮仔。她乘勢而上，摟抱榮仔：「我諗…我鍾意咗你。」


這是珀綾第一次向人表白。自小期待著，動漫情節一樣的浪漫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某天，會有個條件很好的男生從天而降，對她一見鍾情，展開熱烈追求…不過，現實是，當感覺來了，自己是不會有多餘耐性去裝作矜持，很想很想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意。若是之前那種等心儀對象追求的心態，恐怕只是享受曖昧感覺…


突如其來的表白，殺榮仔一個措手不及。珀綾是個好女孩，內外兼備。她甚至不顧顏面，主動投懷送抱。二人之間，只隔著薄薄的衣衫布料，榮仔完全感受到她的驕人身材，不禁起了生理反應…他稍稍施力推開珀綾：「我未放低家敏。」一句，將氣氛降至冰點。


「我明嘅…係我揀錯時間…」珀綾早有心理準備，未致於反應不來。可惜眼淚還是奪眶而出。「咁…等你放低家敏之後…可唔可以考慮下我…」家敏的身影，再次和珀綾重疊起來。


「三個月。」擔心自己將珀綾當成救生圈，亦怕自己不能放下家敏，拖累珀綾，榮仔唯有設下期限：「三個月內，如果我放得低家敏，我即刻主動向你求婚；如果唔得，我買十卡鑽戒，跪玻璃向你道歉。」


「好！」珀綾明白榮仔苦心，不作強求，甚至開起玩笑：「不過求婚戒指都要有十卡。」


「傻嘅！你諗真啲！」榮仔暗嘲珀綾主動：「其實我可以連戒指都慳返！」


*****


收拾行裝後，榮仔和Madam Liu、黃Sir在村屋外會合，向珀綾、蔣Sir、家傑道別。「Bye-bye！」


「唔係咁呀…快啲講過！」珀綾平日毫不迷信，但這刻卻不自已執著在這些小細節上：「要講『再見』。」


「再見。」榮仔怕生起不捨之情，只好擺出不屑模樣：「Okay？」


「Okay…」珀綾自知婆媽，但還是禁不住開口問：「可唔可以講句『我愛你』？求其講就得…唔使認真…」


「唔可以！」榮仔知道珀綾會沒完沒了，遂狠心拒絕，上車離開。


沿路上，榮仔板著臉，若有所思。


「你係咪無信心？」黃Sir閱人無數，大概猜到榮仔心中所想。


「係。」在老前輩面前，榮仔沒能隱瞞甚麼：「得到力量嘅方法因人而異：阿逸靠色慾同他人嘅恐懼；家敏靠愛同仁慈；家傑靠內心平靜…不過我仲未搵到屬於自己嘅方法。」


「試下諗住珀綾。」Madam Liu奸笑，難得說調皮話。


「試下！」榮仔傻傻笑起來，寛容不少。


*****


三人回到警署，一起聽取最新情況和協助制定行動計劃。


昨日開始，市內全面實施全日宵禁；所有政府職員，在室外工作期間，必須配備指定的工作服（頭套、面罩、太陽眼鏡、樽領長袖衣服、手套、長褲、密頭鞋），盡量將身體表面包裹著。


截止宵禁開始，死亡數字為一千一百一十一人，當中二百五十九人是在宵禁開始前一小時內遇害，地點在金融區鬧市。宣佈宵禁後兩小時，死亡人數飆升至一千九百九十七人，但遇害者身份則明顯較為單向：認識逸榮或阿逸的人。直至現時為止，死亡人數仍然維持在一千九百九十七人。


「睇嚟阿逸暫時無辦法用『對調』。」榮仔細想，學過的巫術當中，有哪些可以派上用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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