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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很懊惱》長篇小說(3.06)

《同學很懊惱》【3.06轉捩點


馨儀再次失蹤後,志恆終日愁眉不展。


五味雜陳。


擔心馨儀的生活狀況,亦擔心她能否承受害慘朋友的壓力。仍然愛她,但也禁不住動搖:究竟他在馨儀心目中佔據甚麼席位?為何她那麼我行我素,從來不與他商量任何事?她還會聯絡他嗎?畢竟阿藍是從他身上找到馨儀的地址……


不!馨儀不是狠心的人!要信任她!要相信她是真心愛他!


志恆激動得將空酒罐擲向地面,氣自己的不知悔改,那麼愛自欺欺人。


大街上,志恆喝得半醉。他像沒有重量的靈魂,腳步既輕且浮。滿腦子都是馨儀。除了馨儀,還是馨儀。他驚覺自己的腦袋裡沒有自己。爆籃皇說得對:志恆根本連自己也保護不了!自己深愛馨儀,卻被她一次又一次扔下,弄致遍體鱗傷。傷口一直在淌血、一直在痛,又如何?馨儀根本不會對他生起愛情!


既然如此,他何必萬事以馨儀為先?


志恆迷迷糊糊地走入警署,高呼:「我要報案!我和同學被童黨勒索!」


口供供詞裡,出現得最多的人名是「馨儀」,其餘涉案人士彷如配角或路人甲乙丙,只為促成他和馨儀的緣份而存在。為志恆作筆錄的警員正在記錄一個半醉少男的細膩情感,亦在寫下少男的愛情故事:女主角馨儀是如何的美麗,待男主角志恆是如何的若即若離…


志恆邊講邊哭,口齒不清。警員逼不得已要暫停錄口供過程,待志恆冷靜下來。


像個小孩子一樣,志恆雙手捧著警員特意買來的熱朱古力,垂頭喪氣地坐在辦公枱邊抽著紅鼻子。錄口供的過程令他一再想起他和馨儀之間的往事。


愛恨交纏。


「許志恆?你怎麼會在警署?」當志恆傷春悲秋時,Miss Ko在不知不覺間出現身邊。沒等志恆開口回話,她已嗅到他身上的酒氣,擔心他是因為醉酒生事被捕。「你喝酒了?」


「不小心錯買含酒精成分的汽水……」志恆怕Miss Ko看穿他的謊言,連忙堆起笑容作掩飾。


「下次要小心!」Miss Ko看出志恆在撒謊,但見他向來算得上是個乖孩子,於是不加追問酒氣的來源,反倒是關心他身處此地的原因。「若有困難,可以跟我講,我會盡力協助你!」


「你幫不了我……」志恆幽幽苦笑:「我想見馨儀!」


Miss Ko被志恆嚇得愣住半晌:這小子也還真是個情痴!「總有機會見面的。」


「別給我假希望,好嗎?」本已稍為冷靜的志恆再度嗚咽。


「我長得不好看,生性膽小怯懦,頭腦不聰明,反應遲鈍,成績欠佳,一無是處,是個廢物。學校裡,欺負我的同學多,待我好的同學少。那時候,我還未認識光仔和楠少,整天被人當作傻子戲弄。


我可以怎麼辦?不就是忍下去,對大家說不介意,跟著他們哈哈笑。


馨儀是個善良的女生,值得被疼愛。我盡力討好她,為她解憂解悶。但我不是無私的人,難以無條件地無限付出:我希望我能從她身上得到愛情作回報,奢想自己與她有發展的機會。像染上毒癮一樣,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光仔曾提醒我要看清現實,不能盲目沉溺在幻想之中。我當時很生氣,氣他戳穿我的美夢。如今冷靜下來了,我才發覺他是對的。我不能無了期抱著假希望活下去。這對任何人均沒有好處。馨儀會不勝其煩,我也會錯失很多身邊的人事物……」


「如果馨儀再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對她說甚麼?」Miss Ko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再次刺激志恆。


「你不必為過往的事感到抱歉,因為那是我自招的。爆籃皇說得對,你需要的不是一個奴僕,而是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可惜我連自己亦保護不來。哈!」志恆摘下眼鏡,擦掉眼角的淚珠:「放心!我會努力改善自己。但我很累,沒能兼顧和你的關係……」


與志恆多聊幾句後,Miss Ko先行離開報案室,與在走廊上等候的馨儀並肩步向大門。


警署外,是日落西山的美景,帶點愁,帶點寂寞。馨儀沒多話,默默將當刻的美麗埋在心底裡。


二人在車站道別,各自歸家。


車窗外,街景匆匆往後退,往日種種不斷掠過馨儀心頭。


馨儀媽年輕時已身染嚴重毒癮。為了省錢買毒品,她無視女兒的需要,未曾給她吃飽穿暖,女兒在兩歲時更慘遭活活餓死。為免社工發現,馨儀媽伺機從一對遊客夫婦身邊拐來一個跟親女兒樣貌相像的瘦削女孩。


女孩就是今時今日的馨儀。


馨儀媽經常恫嚇她,說她若不從服自己的命令,就會報警揭穿她的身世,要她失去一切。


「說是一拍兩散,但實則誰失去較多,你心中有數吧!」


十多年以來,馨儀啞忍一切。越怕失去,越要啞忍;越啞忍,越怕失去靠啞忍保住的一切……一個死循環。猶幸她是個堅強的孩子,沒有自暴自棄,誓要活得更好。憑著漂亮的臉蛋和高佻均稱的身材,她得到不少狂蜂浪蝶的追求,免費午餐和精緻禮物源源不絕地送到手上。她一邊暗罵自己賤格,一邊享受不屬於她的物質生活。


直到她遇上志恆。


中二那年的陸運會,她親眼目睹呆頭呆腦的志恆間接因她而被欺凌。


「耳聞」跟「目睹」所帶來的震撼是無可比擬的。聽說某某被欺凌,大家只會當作是消閒故事,難以上心;親眼目睹某某被欺凌,良心必然會作出即時反應和批判:要不施予援手,要不掉頭離開,要不助紂為虐。


馨儀選擇了施予援手,尤當那幾個男生是為了請她吃午餐而向志恆下毒手。她豈能坐視不理?誰料志恆會之後來找她,請她吃午餐作謝禮。望著他那含情脈脈的雙眼,馨儀當刻就知道這男生對感情認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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