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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很懊惱》長篇小說(1.06)

《同學很懊惱》1.06志恆的缺席


午餐時間。馨儀依然無視身邊的狂蜂浪蝶,祈祈仍舊溫柔婉約,阿藍和楠少繼續打情罵悄,光仔漫不經心地打量走在前方的祈祈。


一切彷彿回復當初模樣。


除了志恆的缺席。


志恆慘受情傷以後,決意在外觀上投放心思。會花時間護膚,清走不少暗瘡;學會用髮膠,利用視覺錯覺拉高身形比例;改戴隱形眼鏡,減少土頭土腦的感覺;養成做運動的習慣,減掉小肚腩……


光仔和楠少擔心極了。有好一段日子,二人特意撇下幾位女生,和志恆一起午餐。可恨志恆依然放不下馨儀,沒能將記憶抹走,遑論無視難以抑制的洶情緒。


「你們回去吧!」志恆衷心感謝兩位好友的不離不棄,但他想逃避有關馨儀的一切:「我很好。」


「有需要時,要找我們幫忙。」光仔戀愛經驗豐富,知道志恆是時候要學懂獨立。


「你們要好好珍惜阿藍和祈祈!」志恆祝願好友得到好姻緣。


「聽到嗎?」楠少忍不住邪笑附和,幫腔嘲弄光仔:「你要好好珍惜祈祈!」


「這些時候還要拿我開玩笑!」光仔帶笑掩靦腆。


「盡過力,至少可以不用怪自己。」志恆語帶雙關。


光仔和楠少深深感受到志恆的傷痛,霎時間接不上話。


志恆揮揮手,轉身離開:「我先走了!」


男人大丈夫,一定要灑脫。


不過,任誰都知,真正的志恆從來都不是灑脫的人。


鬧翻後首個週末,馨儀買來兩大袋志恆喜歡的零食,親自上門去志恆家解釋兼道歉。


「伯你好。我是志恆的同學,陳馨儀。我來送兩袋零食給他。」馨儀向應門的志恆媽自我介紹。說實在的,她有點怯,怕志恆媽會趕走她。


「先進來!志恆給我看過你的相片!真人也很漂亮!」豈料志恆媽雙眼發亮,親切地招呼馨儀內進,像望著準新抱那樣興奮。「志恆在睡房!我立即要他出來!」


似乎志恆的家人未知二人的事情……馨儀在心裡猛呼糟糕。


「你為何會來?」面無血色的志恆離房到客廳來。為免家人擔心,他極力保持鎮靜。


「送……給……你……」馨儀被皮笑肉不笑的志恆嚇得結結巴巴的,拿著袋子的手不自覺遲鈍起來,動作緩慢。


志恆呆住,沒有接過袋子。他恨不得馬上將馨儀趕走,卻心知不能在母親面前太亂來。「不如到房裡聊聊?」


「喂!怎能對女生無禮!」反倒是志恆媽搶先開口假罵。她絕對相信寶貝兒子的人品,只怕唐突的舉動嚇走準新抱。


「伯,不用緊張!志恆十分有禮貌的,為人細心體貼,性格可愛……」馨儀見志恆面色玄青,連忙幫腔讚道。說著說著,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志恆媽希望越大,代表志恆將會越難受:他要向志恆媽解釋二人的事。


志恆快要被馨儀氣得爆炸,不發一言,逕自回房。


「伯,打搞了!」馨儀向志恆媽點點頭,轉身尾隨志恆入房。


關門。房燈沒有亮起,僅靠透窗而入的自然光作照明。窗戶緊閉,冷氣機剛剛啓動,氣溫不高,空氣悶。電腦椅上是一堆亂糟糟的衣物。書枱面亂堆滿課本、文具、參考書、紙巾團、零食包裝袋和細碎雜物。


馨儀沒有被亂七八糟的表騙倒:亂象該只是開始了數天而已。地面灰塵毛髮不多,雜物上無堆積厚塵,高架上的漫畫整齊地按期數排列,模型玩具之間的小隙一塵不染。


電腦的播歌程式暫停著。是Frank Sinatra版本的《Killing me softly》。


「有何要事?」志恆毫不忌諱,大剌剌地躺在床上,把玩手提電話,懶理馨儀提著兩大個袋子繼續站著。


「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預先設想的道歉說話倏忽沉重,難以啟齒。馨儀已多年未試過如此害怕。


「如果只是這類說話,你可以省點力氣!」志恆打斷馨儀的話。本來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馨儀後悔拒絕他,希望馨儀倒過來向他示愛,希望馨儀擁他入懷……但他了解馨儀:她不愛他,就是不愛他。她會向他道歉,卻不會愛他。


馨儀愣住,忍住眼淚:志恆的傷口比預計中更深更痛。經過數年的相處,她自問了解志恆。志恆從來不懂假裝,會將自己的真實感受表現出來。對她的愛有多真切,對她的恨就有多激烈。


「如沒其他要事,麻煩你帶同兩袋零食離開。」志恆表現小氣小家。他寧願撇下面子,在她面前撒,亦不願假裝高尚,說甚麼動聽的虛偽說話。「還有,書枱下的紙盒,你一併帶走。」


那是裹了漂亮花紙的鞋盒,內裡全是有關馨儀的小物件。校刊上的活動照、馨儀和友人的留影、馨儀上傳到社交網站的日常照、志恆和馨儀的合照、馨儀送給志恆的小手作和漂亮文具……三年的愛意,由初見到鬧翻前一刻。


馨儀懷著滿滿的歉疚,俯身收拾鞋盒和零食,不敢望向志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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