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不掩瑕》短篇小說（03）

《瑜不掩瑕》（03）

在人流稀疏的公園長廊上，並肩走著。

  

天空黑沉沉的，分不清是否已然黃昏，抑或是惡劣天氣作祟。泛黃路燈將身影拉長，就像長腿叔叔一樣奇妙。光影交織，勁皇的輪廓變得鮮明好看，像黑夜繁星那麼耀眼。

  

沒有路人注視，黃瓊忘卻臉上的傷疤，放膽聊天去，愉快非常。

  

話題沒啥特別，不也是電影、音樂、時事、職場百態…沒有提及快餐店的事情。她好奇，但不打算問，不欲破壞這難得的氣氛。心動，卻不敢前進一步。此情此境，於願足矣。

  

微風吹拂，有點輕巧的小東西掉落她的頭頂上。

  

「花。」勁皇取下小花，戰戰兢兢地遞給她：「借花敬花。」會說冷笑話的可愛男生。

  

她帶笑道謝，接下人生中第一朵花。

  

幸福滿溢，同時，恐懼襲來。花易枯，幸福易萎。

  

勁皇心細如塵，察覺她的表情突變。巧妙地換個話題，結結巴巴：「冷？試看…這樣…會否暖和一點？」停下腳步，轉身面向她。凝視。緊張、忐忑、猶豫，和她一樣。彼此都知道對方想法，只是…能否鼓起勇氣，多走一步？

  

時間放慢，一切影像變得緩延，就像慢格播放的電影。他緩緩趨近，緩緩伸手，緩緩拖起她的手…如夢如幻的一刻，出現了…

  

但她竟下意識地用力甩開勁皇…反應之大，出乎意料。

  

她接受到沒有希望的日子，但實在接受不了患得患失的折磨。這張臉，會有人愛？誰相信？他到底有甚麼企圖？貪玩，一時興起？拍攝短片，上傳網絡，引人注目？電視台的整蠱節目？

  

連退幾步的勁皇，面對著激動得顫抖哽咽的她，霎時不知如何應對。半晌，才定過心神。

  

「我明白你的感受…」誠懇眼神，溫柔語調，安撫她：「請相信我。」再度小心翼翼地走近，領她手心，隔著恤衫，按在他胸膛上。

  

節奏奇快的，是心跳。熱暖的，是體溫。僵實的，是肌肉。硬直的線條，凹凸不平的表面，無定向的窄長破口…

  

見她神色驚訝，勁皇鬆開了手，任由她的手心在自己胸膛上慢慢游移。

  

由手心傳來的質感，在她腦海中清晰地化成噁心畫面：衫褲下的所有皮膚，均由百足蜈蚣拼湊而成的。一針一線，將僵而不硬的恐怖傢伙，縫合在勁皇的血肉之軀上。

  

難以言喻的痛楚。

  

黃瓊以漣漣淚眼，訴說內心激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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