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冽,寒氣蝕骨。是日氣温只有攝氏一度,卻無阻病君的身影準時出現在山頭:他穿著單薄的衣褲,孭著背囊,雙腳微抖,一步一艱辛地前行。 花兒不禁心驚膽戰起來——病君可是聞風喪膽的 採花賊。他每次到來,務必採滿一背包的花才滿足地離開。每朵被拔走的花都沒能回來…… 「我才不害怕呢!」小白菊九號在病君面前高聲叫喊,一臉天不怕地不怕。每朵花都笑她裝模作樣——任誰都知道人類是無法聽見花的語言。 誰料病君真的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一副鬼祟的模樣。花兒知道又將會有一朵悲哀的同伴罹難。而這趟遭殃的會是……小白菊九號!病君的慘白大手正伸向她! 「我才不害怕呢!」她依舊張大小嘴宣示自己的勇敢,挺立,面無懼色。在極度痛楚卻不喊出聲的情況下,小白菊九號莖根分離,被放進病君的背囊裡。 她看見很多花:野白合五千號、黃菊七十九號、牽牛花一萬零九十二號……大家奄奄一息,小小的嘴巴竭力張張合合說出遺願:「我不要離開……」 哀號聲在漆黑的背囊內迴盪著,倖存的花欲救無從,只能眼巴巴看著同伴被強行擄走。 *** 這是病君的家。 一室花香。 小白菊九號甫睜眼便被滿屋的花吸引著。是名副其實的花天花地! 天花板,除了被燈具佔據的位置外,每個方吋都被用小勾掛滿插了花的小小綠色玻璃瓶所佔據。在淡黃燈光照射下,是滿室的草綠,與真正的山頭不遑多讓。 窗戶,是緊閉的。那塊透薄卻堅硬的窗玻璃後,盡是充滿污染物的空氣。污染物使本來清澈的玻璃變得混濁,意外因此隔絕室外環境的影響,保持一室光明和温暖,好比春天的氣息。 地,是綠色的人造草皮,非單沒有刺鼻的塑膠味,反而散發出彷真度極高的青草香。假草的柔軟度不俗,光著腳板踏上去亦不會感覺刺癢。 這小小的一人單位彷彿大自然的縮影。 小白菊九號被安插在屋隅的泥堆。泥堆在窗的旁邊,小白菊九號因而能夠吸收到充足的日光,苟延殘喘。她漸漸從驚恐中鎮靜過來,仔細打量病君——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傳統型文質彬彬的孱弱書生,偶爾咳嗽,使美麗的屋子充隱滲著出不安。 「會否有其他人類到來?」小白菊九號問立在旁邊的野玫瑰八十三號,暗暗盤算逃亡大計。野玫瑰八十三號悲傷搖頭,似是答「沒有...
煩惱,源於對人事物的執著和不理解。 冀以筆作燈,將煩惱歸空。